这时候,楚欢隽却忽然笑起来,或许是因为毒药蔓延,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这毒怎么解?”
桃杳摇摇头,轻道:“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知道。”
楚欢隽飞快地打断她:“我不知道。”
桃杳叹了口气,又问道:“楚欢隽,我们小时候见过一面,是不是?”
楚欢隽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那些仿佛久远得已经被风沙淹没无踪的往事,又重新被揭开,呈现在眼前。
银河月亮之下银色的大漠之海,晦暗不明的砂砾中流逝过的血痕。一切都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赤裸,没有修饰。
她就是她,那个骑着狼王,领着他走过绵绵沙丘的神气的天真的女孩,那个唱歌好像狼嚎的女孩。
那个全族被灭,他从血泊中救下来的女孩。
楚欢隽笑了一笑,忽然感觉身上好像没有那么冷了,道:“时桃杳,你少来沾边。我认识你爹时颐迁,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而已……”
桃杳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陆澈全都告诉我了,我都想起来了。你的父亲杀了我们的族人,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但是你救了我们……”桃杳顿了一顿,又问道:“为什么?是因为不忍,同情,还是利用?包括你如今对我所做的一切,是不忍,是同情,还是利用?”
楚欢隽听她一字一句说完,忽觉胸中血脉一滞,心口仿佛被一把钝刀重重地劈了一道,疼痛,麻木,冰冷。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竟然是这样不堪。
楚欢隽冷笑起来,想要从她的怀中抽离出去,可是他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时桃杳,你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利用你?”
他将这句话从口中艰难地挤出来,喉间酸涩,眼角也酸胀疼痛得要命。不知是不是毒药的作用,他竟然有一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的手掌心被她的指甲掐出好几个血口,正淋淋漓漓往外渗血。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唇瓣,让那些猩红的血涂染在她的唇上,就好像精心装点的唇妆。
楚欢隽中了毒,自然血液中也会有毒。他将血抹在桃杳的唇上,是想让她吞下那些有毒的血液,也随他一起中毒。
桃杳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即抓住他那只正在流血的手,索性便借他干净的手背,用力地将自己唇上的血液揩净。
她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忘了楚欢隽他只是中了毒,但他本性还是那个狡诈奸佞的老狐狸。她这么大胆惹怒他,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桃杳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一段布条,抓过楚欢隽的伤手,飞快地将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起来,说道:“楚欢隽,你听好,我留下来是为了救你,不是为了给你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