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你再坚持坚持。你不是还要复仇吗?你要是不好好活着,怎么去复仇?!”
桃杳想要用复仇来唤醒陆澈。复仇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吗?心愿还没有达成,他不会甘心就这样沉睡下去的。
“陆澈……你醒来,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桃杳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前方的路是一片接一片的迷雾,雨水愈来愈多,脚下的泥沙碎石好像一只只无形的鬼手,正在抓着桃杳的双脚往下陷落。
不知为何,桃杳觉得陆澈的身体好像愈来愈沉重。或许是雨水将他的衣裳打湿了,也或许是他那些数不尽的伤口还在渗血,让他身上披着的那件屠奶奶送的毛皮袄子变得沉重。
桃杳身子瘦弱,本来能背上陆澈前行已是勉强,再加上这件已被浸湿的毛皮袄子的重量,渐渐的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她不敢松懈下来,也不敢将陆澈身上的毛皮袄子脱下。他流了那么多血,她所能触摸到的他的脸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冷冰冰的,他一定很冷。
桃杳便想着,至少有这件毛皮袄子还能够裹紧陆澈的身体,让他不要那么快冷下去。
桃杳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走了许久许久,但她拖着陆澈,其实每一个步子都行走得甚是缓慢。
她想要呼救,可是附近是荒郊野岭,半点人烟也不见。不但如此,她又害怕呼救的声音会引来坏人,她的努力便功亏一篑。
不知为何,桃杳忽然想起楚欢隽来。
那日在赤水河边的破庙里,楚欢隽很认真地对她说过:“杳杳,跟我走,跟我回京城。”
那个时候,桃杳还自信地以为自己真的已经逃出了京城可怕的梦魇,天大地大任由她自己翱翔。那个时候,桃杳还只认为楚欢隽和京城才是对她唯一的威胁,只要离开京城,离开楚欢隽,逃离得远远的,一切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对,楚欢隽是很强大,强大到可以轻易就结果了她和陆澈这种无关紧要的生命。所以桃杳只想着要躲,远远地躲开楚欢隽,却忽略了他对她一再的示好,忽略了他看向她时眼中那种不同寻常的温柔。
楚欢隽很强大,这种强大,不但可以让人陷入无尽的深渊,却也可以为他所珍视之人提供一片可靠的荫庇,可以将他心中所想之人揽至云巅——只要是他想的。
如果当日,她答应了楚欢隽,与他一起回京城,是不是也许就不会成就今天这一副局面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桃杳忽然觉得脚下一空,又不慎将一只脚踩入一片混沌的泥沙之中。
这里似乎是一片沼泽,地质酥软,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抱着桃杳的脚往下沉。
桃杳不由得在心中抱怨起来,嘴里也忍不住骂一句楚欢隽的大名。
“楚欢隽,你肯定和我命里相克,怎么只是想一想你,我就要倒霉?!”
这话刚骂出口,桃杳便忽然感觉鼻涕眼泪顿时从自己的鼻子眼眶大股大股地涌出去,心上顿时也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心酸。
桃杳抬起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她手上的那道因为接了刀刃而留下的又长又深的血口好不容易被血浆凝固了片刻,这时候又被撑破了。
她的手在脸上擦泪,那伤口上的血液便随之被她抹到脸上,一抹一道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