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忧纵身一跃,从窗外跳进屋子里,这才将头上的黑色兜帽放了下来。
陆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见钟无忧的靴子踩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方地上,心中悬着的那一颗石子瞬间也跟着砸在地上。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风露立通宵,你应该是程天水治过的最不听话的病人了。”
钟无忧声音冷淡,听不出其中的喜怒。从前,陆澈总是妄图听出钟无忧话中哪怕一丝情绪,好判断接下来他该接住的究竟是惩罚还是奖赏,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至于毫无心理准备。
但是今天,尽管陆澈还是听不出来钟无忧语气中的喜怒,他还是做足了受罚的准备——暴露身份行踪,这在阁中是问斩的死罪。
“属下办事不力,请阁主责罚。”
“罚?如何罚?”钟无忧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走到茶几旁边,将茶壶中所剩的一点冷茶倒出来喝。“陆澈,你入阁以来,前前后后完成的任务也已有千百个了,你从未失手。怎么如今,这么容易就栽倒了?”
无烟阁的情报网遍布四海,他被左棠抓去的事情,钟无忧应当已经知晓了。
钟无忧长叹了一口气,道:“亏我如此信任厚待你,你竟然串通芝宁,瞒天过海……你是觉得,我这些年奔波在外,所以这些风声,就听不到了是吗?”
陆澈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身上的那些伤口忽然开始剧痛,他只好努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还请……”
“你还是想像之前那样,请求我宽恕你,是吗?”钟无忧厉声打断了陆澈,“你可知道,向上欺瞒和暴露踪迹,这两条随便拎出一条来,在阁中都是死罪!”
陆澈咬紧牙关,道:“属下明白。”
钟无忧又叹了一口气,徐徐走到陆澈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陆澈,我明白你的苦衷。从你入阁的那一天起,到如今,也有十多个年头了,这些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苦苦强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帮我做成这么多事情,我对你是真的欣赏,所以,也总想着能不能帮到你一些什么……”
陆澈低垂着头,一时无言,只好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阁主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
“即便你犯了大错,我也不忍心真的责罚你。这一点,或许你心中也明白不过,所以才会这样放纵主张。”
“属下不敢。”
“罢了!”钟无忧挥了一挥手,“别的我可以不管,但那个叫时桃杳的女人,你得离她远一些。”
陆澈心中一颤,方才一直古井不波的眼中顿时翻涌起莫名的情绪来,他又要跪下去,连忙说道:“这些事情,与她无关,还请阁主不要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