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抱太大期望，一面吩咐“风投一部”立刻派遣最可靠的投资顾问与对方接触，同时，这名投资顾问需要每天直接向我汇报进展。

经过一段时间不算太长的尽职调查，我大致了解了对方项目的情况。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真的有其他人在探索契约力量的来源，而且就在德布索塔。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思路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途径，正好与我的研究互为补充。

在我的授意下，“风投一部”很快与对方签订了风险投资协议，并在当天完成了第一轮注资。协议的各项条款几乎都是最优惠的，唯一的要求是：她们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实验室并启动她们设想中的试验。

转眼间，5个月过去了，她们按计划进行了第一次召唤实验，结果却未能完全达到预期。对此我毫不失望，反而有些欣喜，因为这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对方的理论框架缺失了一部分，正如我的“占卜理论”缺失了她们那部分一样。

我决定去见见她们，并告诉她们需要改进的方向。

果然，在采纳了我善意的“建议”后，实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尽管期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项目的创始人之一意外身亡，但好在另一个叫“莫沙”的还活着。虽然她看上去因为同伴的死有些受挫折，但在我的劝说下，还是很快振作起来，重新投入了工作。

那些如同脑袋般的东西被一个接一颗地召唤了出来，而我和维多利亚则利用它们来完善我们的占卜。随着加入占卜的“脑袋”越来越多，我们获得的信息也越来越全面，当“脑袋”的数量恰好达到144颗的时候，我们终于完全了解了契约力量来源于什么样的存在。

终于，这项伟大的研究距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证实它。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完成。其中包括建造一种前所未有巨大设施，以便激活那些“脑袋”，但这些都只不过是魔尔和时间的问题，而我两者都不缺。但另有一个问题，需要认真思考：

按照我们已知的信息推断，假若实验成功，我很可能将在成功的那一瞬间，被强制纳入到那个存在的集合之内，因为我原本就是这个集合的元素之一，而这很可能导致我的自我意识甚至记忆被完全抹除——

简单来说，我很可能会在实验成功的同时死去。

面对这个问题，我犹豫了漫长的十秒。

十秒钟后，我决定依旧开展试验，同时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听完，眼神复杂望着我：“那冬昼怎么办？”

“我会安排好一切，让她顺利继承我的全部股份和城主的位置。当然，在董事会中还需要你继续支持她，就像一直以来你支持我那样——你会的吧？”

维多利亚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呢？你难道不怕死吗？”

“还记得几年前我们那最后一次占卜吗？”我说，“那时我曾经想过，或许我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来寻找契约力量的来源了。”

“但我很幸运，只过了短短几年，就站在了成功的门口，你和我一样清楚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研究！只要能够证实‘祂’的存在，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这需要以我的生命为代价——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知道我没有说谎，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对吧？”

我以为维多利亚一定会给出肯定的回答，可事情并不如我所想。

我只看见她低着头，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当她再次看向我时，眼神已经变得愤怒又哀伤：

“你这个人，真的满脑子都只想着你的研究呢。”

说着，她挥出了手掌。

啪！

直到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上传来，我才意识到，我被维多利亚扇了一耳光。

我疑惑地望向她，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激动，但透过对方那噙着泪水的眼眸，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过往，那些画面在我眼前飞快闪过，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了——

为什么维多利亚会在母亲死后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

为什么在那些董事计划政变的前夕，维多利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探情报……

为什么维多利亚甘愿自己当占卜实验的素材……

为什么我每次找她帮忙，她都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为什么……她刚刚要扇我一巴掌……

我一门心思追寻着契约力量的来源，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的来源，直到现在。

正如维多利亚所说，自从我出生以来，我就对其它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我满脑子都只想着我的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