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这个社会并不平等。”
稍微酝酿了片刻,星野这才悠悠开口。
“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回答,月城理事长的目光落到了面前少年的身上,显然是在等待着下文。
“这又不是什么奇幻世界,每个人所能做到的事都是有限的。用个简单的比喻的话,单论杀敌数,领导者往往不是最多的,但人们只会将战争功绩的最大头放在领导者的身上。啊,并非否认谁的功绩,只是单纯分析。
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在人类社会的结构决定下来的时候,不平等也早已经决定了,每个人的力量差距不大,但领导者却能够动用其他人的力量,这也就是我所理解的权力。不平等的是那个位置,而不是那个人。”
就跟棋局一样,下棋的人所做的决定并非都是对的,但他确实是下棋的人,这是令人无奈却又无可动摇的事实。
“很新奇的理论。”月城理事长微笑着,“不过,你大概也忽略了一些东西。”
“人心,利益,身世?是,您说的没错。但这些在我看来不是最重要的。”星野轻叹了一口气,“权力,最诱人的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至少这种权力落在人身上,那也就不再平等了。”
并非一定要用恶意来揣测,但是作为经历者,他至少还是有发言权的。
“所以,这个世界还真是讨厌啊。”
面前的中年男人突然说出了星野的心中所想,声音中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话题似乎有些远,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起这些的意义,但是不过说说罢了,星野自然不会被轻易带偏。
“哈哈,为什么不找南云的原因嘛,这个也没什么复杂,原因的话,我需要花费更多个人点数算吗?”
月城理事长也立刻恢复了微笑,只是这样避重就轻的说法,硬要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
那么,这也就轮到准备好的第二个问题了。
“还有一个问题,这所学校,最终都会出现像二年......下学期三年级这样的情况吗?”
虽然已经极尽委婉,但显然还是没有瞒过对方。
“这个问题的答案嘛,那取决于你们自己。不过,你想问的大概也不是这个吧。”
“嘛,毕竟我不觉得校方会在录取分班时,就存在如此巨大不可颠覆的差距,甚至在我们这一届入学之时,就已经分出了完全的胜负。”
为什么南云会长这一届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这才是星野真正想问的问题。
没有亲眼见到过二年级的战争,擅自将他们归为能力差距悬殊或许过于草率。
即使是堀北会长都未曾与下位班级拉开如此之大的差距,那么南云会长这边更加没有道理。
“所以,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思考,二年级之所以被南云会长独裁,他的能力出众或许是一方面,但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呢?比如他从一开始就极尽全力将所有拥有推翻他能力的人全部退学?”
这大概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并非不可能。
外来入学的一年级大概不会一开始就产生将其他人退学的想法,但时间够长的话,那总会在某一届出现一个这样的人。
并非所有鸟巢中都有杜鹃的卵,但只要杜鹃的卵存在,它破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巢穴中的其他雏鸟。
虽然这个比喻可能有些不太恰当,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种狠厉的行事风格,大概才是南云会长的真面目吧。
证据就是月城理事长并没有选择南云会长作为他的合作对象。
一个极具野心的领导者,手中甚至握有了即使是理事长都忌惮的手牌,这才是面前中年男人所担忧的最主要原因。
月城理事长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前所未有过的意外神色,但随即又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拥有这种狠厉行事风格的南云会长,竟然会容忍他到现在,这大概才是最令人意外的吧。
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关于这点,根据校规,我只能说无可奉告哦。”
涉及到高年级的过去,星野当然也没指望能得到确切答案,不过现在看来基本就是如此了。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其实,我也不介意再多告诉你一个消息。”
月城理事长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玩味,将星野的思绪再度拉了回来。
“请说。”
“你有没有想过,我找你合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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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
“从各方面来说,你都不是最好的人选。甚至综合能力方面,你都不可能比得上绫小路清隆。”
星野只是默默地望着对方。
看起来,月城理事长对于他和绫小路都十分了解呢。
“不过,该从哪里讲起好呢......你认识一个叫松雄的人吗?啊,应该叫伊藤才对。
虽然不能透露太多,不过,他原来的姓氏叫做松雄,父亲在一位政界人士家中做管家,但却做出了背叛的行为,擅自做出了违背那位大人意愿的事,帮助那位大人的儿子逃出了家门。
结果的话,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哦,遭到惩罚也是当然的吧。哈哈,真是天真,不会以为改个姓氏就能够逃脱吧?”
轻飘飘的话语中杀意十足,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不过只是瞬间,中年男人脸上的嘲讽与不屑也就消失不见了,恢复了原来那副和蔼的模样,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哦,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你想要再多聊都可以来找我哦。”
没有再理会原地的星野,月城理事长匆匆离开了这里。
不知该如何形容,大概是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脑袋也无法再去思考了。
呼吸也变得麻木,除了某种情绪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仿佛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过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明明只是谎言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似乎才终于恢复了知觉。
“呼——”
长长吐了口气,脑袋这才清醒了几分。
“回去吧。”
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有事先走了”的信息发送了出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收到,星野踏上了归程......
就凭所谓的能力,就让一个任性的人拥有了轻易左右别人生死的权力。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昏暗的房间,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打了进来,看不清的陈设,却能比往常更加清晰地感受到。
外面的嬉闹声也无法被完全阻挡,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天花板上也只是有着几道零碎的光影。
星野只是怔怔地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
“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也终于将星野的思绪拉了回来。
深吐了一口气,将手机从口袋中摸了出来。
“开门。”
信息简短到令人意外。
整理了一下思绪,起身开灯,刺眼的灯光一时无法适应,星野微微眯眼适应了片刻之后,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