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缺半。
慕言酌诏月如前去无主之院复查。由头则是想要将她说的重演一遍。
晴香不敢怠慢,更不敢惊动贵妃娘娘。
一路随着内监的步伐,往前赶路。
无主之院。
刚踏进院子,平地刮起一阵旋风。更是将原本惶恐不堪的晴香吓得发抖。
她缩着脖子,快步跑到人前,急声道。
“公公,公公!殿下何在?”
“大胆,殿下身居何处岂是你等随便过问的?殿下早有安排,你且赶紧上二楼去。”
内监严声厉问,将她原本就忌讳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她露出哭脸,悻悻的望过去,那乌漆嘛黑的二楼,心生退意!
“公公…”
她回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偌大的院子哪里还有别人?
借着月光,也是看不清整个院子。周身顿感不适,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敢停留。转身往院外冲去。
“来了,就留下吧!”
一声冷语从身后传来,晴香顿时瞪大双眼,当场石化在原地。
“月如,本才人好难受啊!这冬天的池水太冷了,你陪陪我好吗?”
她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自动关上了。
这声音确实像极了过世的良才人!
她两腿抖如筛糠,悬着的心就像是沉浸进了冰窟,脸色铁青,眼神涣散。
一只像是手的东西,那双手触觉极其僵硬潮湿,从她腿上慢慢摸到肩头。
“才人…饶命!”晴香用尽了全力才从嘴里吐出四个字,她心里已是万般后悔。
“下面真的好冷啊!你既叫我声才人,念在旧情,你就陪我下去如何?”
院里回荡着飘渺虚无的声音,忽远忽近的。
晴香咬着舌头,拼命的去挣脱开肩膀上的手,竟全是徒劳。
喉头紧着,恐惧下失了语。
不等她再抗拒,肩膀上那只手的力道把她转过去。
害怕的晴香,满脸眼泪。
转过来的一瞬,一张青紫的脸庞,赫然出现。她双眼通红,流着血泪。舌头上挂满了长条的水草般腥臭之物,惹得她一阵作呕。
冲击力太大了,连叫都没叫,直接晕死过去。
不知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张木床之上。
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她跑下床开门,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房门。脚下一阵冰凉的水气,从门缝里升起。
“不要,良才人我错了!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对您的事有任何揣摩了!求求您了!”
啪啪啪…
从外面传来敲门声,更是再次把晴香吓得魂不附体。
一屁股坐到地上,惊恐万分的盯着门外的虚影,足足有三尺之高。
“啊!良才人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放过奴婢吧!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索命也得找皇贵妃啊!是她,那日是她派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您的死不关我的事啊!”
晴香用尽了力气跪在地上使劲的放声大哭,好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突然,门开了。
院子里雾气蒙蒙,阴风阵阵。
院里的水池咕嘟嘟开始冒泡,“月如,下来陪我!”
凄惨的声音从那边叫来,晴香吓得惊声尖叫!
“不要,我不要!冤有头债有主,还是你的人不是我,是皇贵妃!不是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晴香几乎是失了魄,将头埋在木床底下,嘴里开始碎碎念。
一盏火烛,燃至屋内。
慕言酌淡定的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任逍面露凶光的将晴香拎了起来,甩到院外。
“现在还不招供?月如,你刚才所说的细细讲来!皇贵妃到底是怎么加害良才人的?”
面对任逍的追问,她仍旧用那双没了神色的眸子,盯着地上。
时而傻笑,时而大哭。
慕言酌把目光转向池水中,身穿着白色衣的丽嬷嬷,她面无表情的踱步过来。
她揭开脸上的面皮,恭敬的跪在慕言酌面前。
“殿下,她八成是被吓疯了!没有她做人证,岂不是…”
任逍心直口快的指着地上的女子,愤愤不平问道。
慕言酌挥手示意,任逍便立刻躬身施礼不再多言。
他是怀疑丽嬷嬷动了什么手脚,既然月如不是凶手,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吓疯?
之前丽嬷嬷也说,月如嚣张跋扈,是个张扬的个性。
可他见到的月如却不是这样的人!
之前丽嬷嬷力保此法的用意和成功,不由他多想!
莫不是她早就知道?
所以,他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月如,不是真的!
反观,那真的月如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灭口?
至于皇贵妃到底隐藏了什么,良才人到底为什么被杀,婉嫔突然的示好,这其中的关联一定颇有研究!
“夜深了,去找个借口把她留下了。明日我倒要亲自去会会咱们的贵妃娘娘!”慕言酌饱含深意的望向如意宫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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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恭送太子殿下!”躬身行礼的丽嬷嬷,拿着面皮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离开了院子。
在她眼底出现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晨启宫。
“殿下,已经过了三天了!您还未查出案件,要是皇上问起来该怎么办呢!”
任逍是忠心不二,但还是缺乏细节未沫的处理。
“你刚刚可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慕言酌不急不恼的回头问道。
“啊?您现在还关心什么香味啊!”任逍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可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殿下,您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吗?属下好似确实闻到了一股香味,难道不是女子的脂粉香?”
慕言酌冷笑一声,坐到桌前,调侃道:“宫中女婢,怎敢用香?任逍,你是越着急越容易失去应有的判断啊!”
任逍被他一点开窍,欣喜的说道:“太子殿下,属下这就去内监大总管那边盘问一番。”
待任逍走后,两名黑衣人翻越宫墙,进入屋内。
“拜见殿下!”
“人呢?”
“奴才兄弟二人,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被秘密除掉了。不过,奴才找到了良才人遇害时,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令,献给慕言酌。
“这是我母妃的令牌!当年,她贵为皇后,身份尊贵,这是打理后宫的至高荣誉。怎么会在良才人手上?!”
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自从母妃离世,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枚玉令!
黑衣人兄弟两人互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据奴才得知,这是皇上亲自赏给皇贵妃的御赐之物!”
刚刚还不太确定的慕言酌,现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本就对母妃之死抱有偏见,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担任后宫之主。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贵妃,劣迹斑斑,趾高气昂。
这么多证据指向她,难逃法网!
他双眸一沉,开口说:“如今宫里处处陷阱,本殿下如履薄冰。你们要太平,也须得帮本殿下安全走完这一遭才是。”
兄弟二人心念一动,“奴才甘愿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话先不要说的太满!如今本殿下身边除了任逍,无人可用,要你们办的还很多。丽嬷嬷这个人有些不大对劲得着重调查!再匀出一个人,去帮任逍查一下私造兵器和皇贵妃的罪证。记住!本殿下要的是铁证!”
他现在谁都不敢相信,但是抛出橄榄枝的手段还是需要的。要让他们觉得他已经是穷途末路的错觉,才好意思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兄弟两人领命后离开,只留下慕言酌一人留在原地,盯着玉令出神。
清早。
慕言酌忙着去后宫见贵妃,手里拿着玉令越想越气。
走到御花园时,听到有人喊叫,疑惑不解的朝四周看去。
一行内监宫女从园子那边慌忙跑出,“快,快来人啊!娘娘!娘娘!”
他快走过去,凝着眉问:“你们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闻言而来的喜鹊,走路都还不稳,哭着指着庭院里倒地的人哭喊道:“太子殿下,救救娘娘,婉嫔娘娘….她…娘娘她…”
慕言酌往庭院里望去,地上赫然倒着一个女人。正是婉嫔!
他立刻飞奔而去,当他跑到身旁,被惊出冷汗。
婉嫔捂着肚子,表情极其痛苦,脸色死灰,下身还在不断的流血,她奄奄一息的往慕言酌这边看去,眼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婉嫔,你撑住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宣太医啊!”他一把抱起疼痛无力的婉嫔。
紫霞宫。
整个院子站满了太医院的人,婉嫔肚子里的可是龙种,他们不敢丝毫怠慢。
“殿下,婉嫔娘娘这个情况咱们是不是该早点禀明皇上啊!”任逍在身旁也跟着着急。
慕言酌站在殿外,来回踱步。
他不时的向宫里看去,眼里的担忧也不全是为了婉嫔。
眼下朝中局势动荡,暗波涌动。
良才人一事还未有头绪,婉嫔若是滑了胎,整个后宫怕是不能安生了。
还偏偏给他碰上!
若不赶紧查清原因,等这事发酵到父皇那边,指不定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事已至此,现在去又能怎么样呢?这时候父皇还在上朝,今日还得会见外邦史臣,不宜伸张!刚刚这一闹,其实后宫也瞒不住的!”
“太子殿下,那眼下该如何应对?您的时间也不多了,不然先去查案吧!”
任逍望着慕言酌,提醒着。他还是担心自家主子多一些。
“不行,本殿下必须赶在别人之前彻查此事。去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本殿下要亲自审问。”
慕言酌的眼神变了,这一刻他不想再掩饰自己的锋芒。
院里跪着一大帮内监宫女,嬷嬷侍卫。
他站于前侧,阳光撒在土黄色的绸缎戎上,金色的祥云绣花,贴合着傲视群雄,不容置疑的姿态,突显出的威严犹如盘蛇一般。
他的视线在一群人里面直接落在了喜鹊身上,“说,是不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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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才遭受到一次酷刑,很有可能怀恨在心。
喜鹊惶恐不安,立刻行礼。“请太子殿下明鉴,奴婢跟随娘娘多年,受娘娘恩待,怎么会对娘娘不敬?!”
“那大清早身怀六甲,虚弱无力的婉嫔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太子殿下,娘娘惯有早起的习惯。每日晨时不到就会到御花园锻炼身体,这是太医院的顾郎士在三个月前跟娘娘提的安胎法子。您可以问问宫中内监宫女,他们都看得见的。”
“那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婉嫔娘娘会倒在血泊里?你还要本殿下问的再明白些?”
他紧紧地握着拳,表示非常不悦,双眼更是因为生气眯成一条缝。
喜鹊闻言皱着眉头,躬身跪着,她脸色苍白,不太好看!即使难受极了,但身为娘娘的贴身宫女却没有及时服侍在身边,正准备认罚。
跪在第二排的宫女翠竹,眼泪不停的打转,还没被盘问几句就哭了。
翠竹年纪小,刚进宫不久肚子里藏不住事,更是平日里受了喜鹊姐不少好处。
“太子殿下,不关喜鹊姐的事啊!她伤势未愈,是后来才来的。娘娘今天并无不妥,和往常一样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扶娘娘走了一圈,不过喝了半盏茶就喊着肚子疼。奴婢们一听便是慌不择路,再回头去娘娘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翠竹,你怎好…”喜鹊忍着疼回头想要训斥,更是怕为她招来祸端,可又不能太过于明显。
任逍带着一盘子东西走来,“殿下,这是婉嫔娘娘喝剩的茶叶,还有两盘糕点!”
他看了看这些东西,拿起茶杯,里面还有半盏茶水。
放在鼻下闻了闻,即使已成凉茶也清香扑鼻。“这是贡茶?!我听说前不久后宫召开了品鉴大会,这是父皇赏赐的吗?”
他调查良才人的时候,了解到案发当日正是品茶会。这批新进的贡茶,都是父皇下令赏给后宫的。
“殿下,这茶是贵妃娘娘派人送到主子宫里的。那日娘娘身子不适,品鉴会就没去成。哦,奴婢想起来了,娘娘早上就喝了这茶一小口,就闹着肚子痛,现在想来,颇有蹊跷!”
翠竹心里藏不住一点事儿,急急的说出来,根本没考虑后果。
喜鹊只觉得心里一紧,“大胆翠竹,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好拿出来跟殿下摆弄?你一个小小的宫婢,知道什么?贵妃娘娘也是你等好妄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