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宫人出身的奴婢,哪有那么多钱买这种东西?”
任逍嘴角微微上扬,即刻上前说道:“殿下果真是料事如神!良才人亡故以后,下面的人都遣散了。唯独两个公公和丽嬷嬷,不光是特令出宫。还在老家大兴土木,建造了七八栋房子。”
他已经猜想到一些苗头了,只不过不愿意相信。顾其颜面,多问了一句。
小主,
“谁的手笔?”
任逍顿了一刻,直到慕言酌冷着脸瞥过他,才低头道出:“紫霞宫。”
“另外,刚刚皇上惩处了陈家,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太医院就着人拿来了良才人死时的贴身之物,还有毒理文书等。”任逍把视线移到旁边的铁盘中。
慕言酌拿起里面的一支步摇,瞪大眼睛又凝视着,不禁用手摸着它那一角。
“那日发现的链子呢?”他不安的问道。
任逍想了想,跑到一旁的锦盒里拿出递给他。
断了的链子比对上良才人这一支步摇,做工是一模一样的链子。
“这东西应该还有一支!这珍珠摸上去不像是凡品,你且去查一下这步摇的来历和记录。”任逍连忙收起链子和珍珠步摇。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颤抖,不禁联想到良才人的死,果然和陈家背后的人有关系!
指着任逍急言道:“任逍,帮本殿下准备一份厚礼,明日与本殿下一同送入紫霞宫。”
“是,太子殿下。”任逍领命后,退出来了屋里。
晨时,紫霞宫。
喜鹊迎了慕言酌进殿,任逍在外守着。
一路走到后院,一间偏屋。
透着淡雅之香,陈设简单,颇多灰调,颜色也非黑即白。
特别是窗外的几枝梅花,艳丽动人。
向屋里望去,屏风后的床榻之上,半躺着个梳着发髻的女人。
眉宇间透出淡然,眼里倒是流露出对窗外的向往。
她不施粉黛,面容憔悴,身体瘦弱纤细,像是一叶浮萍。
“婉嫔娘娘,好兴致啊!身体不适竟然还有心情赏花?”
“本宫只是来到偏屋,看看花景。总比闷在屋里瞎想的好吧!”
婉嫔见他来了,隔着屏风抬起手。“太子殿下慢用,这么早来看都还没吃过早膳吧!”
他朝屏风那边看去,冷笑一声。径直里面走了两步。
毫不避讳的坐在了她面前的凳子上,尽管她现在衣衫不整的,也毫不避嫌。
婉嫔很明显被他的行为,弄得心生不悦。
她权当是小孩子心气!
她把身边的毛披裹在身上,慵懒的开口。
“就算你不拿本宫当母妃看,但本宫至少是你父皇的妃嫔。必要的礼数总该还得遵循吧!”
“怎么,陈氏倒台,戏都不演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本殿下面前提母妃两个字?”
她注意到他的杀心,不免有些忌惮,似乎关乎他的母亲,权衡下,她还是收敛了许多。
“婉嫔不知太子殿下为何要说这些?是本宫哪里得罪太子你了吗?”
装柔弱是她最最最重要的本事,可惜这次踢到铁板上了。
“本殿下,可不是父皇!不懂怜香惜玉!”
说罢,他眼神一凝。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丝线,不过用了小劲,婉嫔脖子上就被割出一道五寸的血口子。
感受到危险的婉嫔,竟然一句疼都没喊。只是抬着头,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殿下,今日本宫要是死在这里,你就不怕被皇上诛杀吗?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后宫之主,就要归于他人,你甘心吗?”
“别说的这么严重啊!什么死不死啊?婉嫔误会了,本太子只是为查良才人一案有些疑点细节想来问问婉嫔娘娘!等娘娘答疑解惑以后,就立刻离开。”
慕言酌突然露出轻佻的笑容。
她受制于此,欲想开口。
“你不用多说,本太子来帮你复述。要是说的对,还望婉嫔娘娘,告知那位的下落!”
很明显,她适才的眼眉有此波动。
果然,背后的主子就是他猜忌之人!
“陈氏在临死前交代,半年前她为了稳步后宫,特令良才人与你交好。想找机会除掉你,可不料偏偏在她动手之前,你怀有龙种。那时你存在过于扎眼,后又因她得到圣托,她碍于父皇的命令限制,所以就不了了之。”
他不停的看向她,像是在刻意观察她的表情。
此时的婉嫔,只是冷着脸,不予回应。
“你一开始就误导本殿下,让本殿下对你多有同情!什么内监送茶?丽嬷嬷装鬼!?总把自己弄成受害者的模样,你的目的就是,本殿下去实质查出陈氏所谓的证据。”
“太子殿下,讲话是要拼证据的。何况你口中说的陈氏,早已被皇上查处,畏罪牢里。死无对证,那不是光凭你一张嘴!”
“哼?你跟本殿下提证据?!你要证据是吧!本殿下就给你证据!这步摇,你可还认得?”
慕言酌拿着根珍珠步摇,在她面前展开。她的眼神里略过些许紧张,“这是良才人之物。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四个月前,良才人为了博你欢心。特地打了步摇赠予你!一左一右,很是漂亮。还好你们陪父皇游园,留下了画像。要不然我也查不到。可你应该是不知晓,这上面的珍珠,是南海明珠!恰好在礼部的贡品清单上记录着。”
“她一个才人,再如何受宠好了,没有父皇的旨意,怎么能接触到南海明珠这样的珍品?更何况还是贡品!而陈氏就不一样了,她的叔叔可是礼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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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鹰眼直勾勾的望着他,良久未再有什么波澜。
当他想接着说的时候,她脱口而出。“那也只能说明这个步摇和陈氏颇有关系。”
他轻笑道:“本殿下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招死不承认!这是织造司专门比对的文书,一颗明珠可磨两对步摇。一支在良才人的发髻之上,另一支破碎的一角是在冷宫发现的。”
不肯服输的婉嫔,哼出不屑。
“还要本殿下说得再清楚点吗?!你经历过之前当秀女的事情,知道陈氏容不下这么多妃子的。所以当你知道了良才人与陈氏勾结,起了杀心!”
“背信弃义者你决对不能留。所以当你发现冷宫秘密以后,你就将计就计把步摇扔在地上让背后的人去清理门户!只要你顺着她盘根错节的关系,略施小计。再将一切推到陈氏身上,人赃并获,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瞥一眼,继续说道:“本想借着品鉴大会人多眼杂,你又有不在场证明。于是你就买通了丽嬷嬷,可惜没料到陈氏和她背后的人动作比你快,又是下毒又是溺毙的!你自然是惶恐不安,害怕良才人死前对峙说出实情。”
她原以为他是都知道了,脑中还在想着如何保全自己,没想到在此话上露出了马脚!
买通丽嬷嬷可不是她的手笔!
想到那位的势力如今已经渗透得无孔不入,宫里上下难保不都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眼线。
而且她的事也另有隐情,看他一直讲良才人和陈氏的事情,对流产的事情只字未提,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那她可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刚刚忌惮警惕的心思一点都不剩,白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可真会编故事!”
慕言酌却想板上钉钉般的认为一切了然于胸。
“你不承认没关系,事实已经明了。陈氏不过是那些人利用完就丢弃的棋子。而且经此一遭,他们是什么秉性你也该摸透了。本殿下也不知道他们给你了什么好处?难不成,真要扶持你上位?本殿下只是想好心提醒你,别落得跟陈氏一个下场,有些东西啊!绝对碰不得。”
当听到扶持她上位时,婉嫔终于绷不住的笑了,眼里还带着轻蔑。
“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的单纯,想着只要在宫里相安无事的待着便好了!可后宫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没得选,我只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他寒芒顿生,后槽牙紧紧的咬着,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丝线,大声质问。
“那你就能颠倒黑白?不问对错!费尽心思的去谋害良才人和陈氏吗?你那么做跟他们又什么区别?”
婉嫔也不是好惹的,她也提高了声调。不顾喉头上的伤痕,再次迎了过去。
颇有一副骄横跋扈的势态!
“别高高在上的批判我!本宫深得皇上垂怜,他们!不过是选择了更需要的力量来辅佐,我难道不清楚他们的手段吗?我只是一届嫔妃,无依无靠,更别说你作为一个储君人选,贵为太子还不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遭受她的白眼,他更是心中不忿!
“世人都想活,更何况本殿下!只不过本殿下不像你们这般模样,以权谋私!”
她半眯着眼,眉头上挑。
显得格外得意,吸气平复了心情,又拿出一张心平气和的面容说。
“太子殿下别忘了,陈氏倒台,你才能平白捡回后宫之主的位置。你也不想想,就凭你一个草包太子,皇上为何要选你代替大理寺和刑部查案?你受得恩惠,远比本宫多的多!”
啪嗒…
慕言酌手里的线被用力的扯断了。
锋利的口子,割伤他的拇指,鲜血直流。
“你可知道为何查案之时无人肯插手帮忙 ?为何刚查到陈氏的证据就把你召到皇帝面前?因为在皇权面前,所有私斗都变成了赢的筹码。赢的人才有发言权,守着那点明理道义,能有什么用?”
她的话如雷电一般,句句字字刚劲有力的击打在他心口。
他才意识到,他一心想证明自己,却不料被人利用。
去海城,抓异族,查宫案,搞刺杀,允儿遇险,太后插手,到如今的把他摘出来,还获得了后宫之主的名号。
这都是他们试炼考验,意于拉拢的契子。
两股势力,看上去是分崩离析,实则又互相成就。
按照种种迹象表明,父皇很可能也是故意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