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突突的在身体里沸腾,呼吸急促地喘息,喉头因为干燥导致又干又痒。
双脚木讷的朝着无望地目标前进,半睁的眼皮耷拉着,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身体仿佛被掏空了,疲惫感将她包裹。
又过去了一天。
三月头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只不过昼夜交替,她又宿在野外。
从她被王尹带出连家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是那个让他疼惜爱慕的对象。
而是一个非常狡猾,玩弄感情的大骗子!
“咳咳…”
夜幕降临,一阵凉风而至,肺中的浊气似乎又被咳出来才好些。
连爱儿苍白的脸上,尽显病态。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也凸显出来。
更是因为长时间的口渴,导致嘴皮都裂开,面皮上被吹出来的红斑,让她看起来十分沧桑。
只是两天,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她只是想说自己选的路,她不想半途而废。
只要她能留在王尹身边,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唤醒他,以免他再受到小雅的觊觎!
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了!
手臂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手腕被麻绳抠得紧,部分肌肤已经露出黑紫色的印记。
那条麻绳另一头牵在队伍的马鞍上,正是王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还牵动绳子,让她从迷糊的状态被疼醒,不至于睡死在路上。
行进到一座山头,马蹄声停下。
实在坚持不住的她,强忍着晕乎乎的脑袋,跪倒在地上。
侧影蜷在那里,王尹那双冷眸射过精光,摆出不悦的神色,朝这边看来。
他做了一个手势,全队百人都停了下来,他拿起水袋,以极其高傲的姿态走向她。
王尹看到连爱儿这狼狈的样子,心上不知道为何抽动了一下,可他一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气愤。
他鼓起腮帮子,饶有兴趣的蹲下,打开了盖子,特意在她面前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她。
连爱儿强撑着虚脱的身子,抿住嘴角。
王尹看到她渴望的表情,突然咧开嘴,笑了出来。“想喝?求我啊!”
她见状,便没有伸手。
她装出不屑的表情,一脸满不在乎,在他的注视下撇开眼。
团团怒火,蹭的一下,冒上了心头,他悻悻地点点头,也没再说话,摆起阴郁的脸色站起来。
“哗啦!哗啦!”
一阵冰凉的水,从她头顶浇下,打湿了头发,弄脏了衣服,也麻痹了感官。
“修整队形,三个时辰后,急速前进!”王尹正对着黑衣们下达指令。
“主上,那她怎么办?”黑衣跨过地上的连爱儿,厌烦的问。
“一个贱人而已,今晚就让她跟马拴在一处!”王尹指着地上被浇湿的连爱儿,一脸气愤的喊道。
夜晚是那样的凉,他们住在树上。
连爱儿就和几匹马绑在一起。
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过去多少时间,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掉进冰窟里般冷。
她睁开双眼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去,在山里周围都是参天大树,连月光也透不进来,要不是身边几匹马发出的喘息声,她估计早就吓死了!
她摸摸肚子,饿的胃难受,再加上她那破碎不堪的衣服直灌风,冷得发抖。
她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翌日,天还没亮。
连爱儿就被从睡梦中,粗暴的扯起身子,双手重新绑上绳子,向前进发。
这次比前两天的速度明显快了不止一倍,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
脚底已经磨破,她的身子也有些僵硬,跟不上速度的她,膝盖一弯就扑倒在地。
听不到动静的王尹,利用余光扫到身侧,那抹熟悉的身影扑倒在地上,面门朝下,好像是被拖了几步。
王尹眉头微皱,拉住马绳,停下来了。黑着脸的他,凝望着前头的更为陡峭的山坡。
“去看看死了没?”
身边的黑衣上前,丝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头发,一把扯起。
连爱儿吃疼的厉害,马上从疲惫的状态清醒过来,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露出痛苦的模样。
王尹这才清楚的看到她鼻梁上被石子划破的血口子。
才三天!
他不想让害死这么多教徒的女人死得那么容易!
他眼眉一压,从后槽牙里挤出三个字。“真麻烦!”
“啪!”
他用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把一鼓鼓囊囊的水袋,扔在她面前。
这会儿的连爱儿,是真的觉得快撑不下去了!
伸出被捆绑的双手,扒着满是石子的土路,没有再犹豫,即使发着抖,战战兢兢的打开水囊。
用尽力气生怕她拿不住,流入吼头的不是甘甜的泉水,而是混着沙土的泥浆水。
可是她实在是太渴了,就算是臭水沟的水,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见她完全不在乎水袋里的东西,王尹除了震惊还有没来由的气愤。
她还没喝几口,水袋就被王尹捏住,往外扯,她见状努力的拽着水袋,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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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尹看到水袋里的液体,不停的流进她的嘴里,心急如焚,猛得将其甩到草丛里。
连爱儿倔强地看着眼前的王尹,仍旧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舔了舔嘴角还挂着的黄色液体。
他大手一挥,跳上马背,鞭策而起。“我不想再看到她还有力气跟我抢水喝!今夜必须进入石门县!”
整个队伍开始高速行驶,一部分黑衣用极快的身法超前到最前面,一下子消失在山道上。
王尹昨天装水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可以狠得下心,他原以为可以很潇洒的报复眼前的女人,却发现还是做不到。
经过一天的狂奔,连拖带拽赶到了县区。
一个离北城门很近的四合院,那里防守密集,她被黑衣押到后院,依旧是和两匹马困在一处。
在马厩,除了喂马时能见到人,其余时间只有马儿的陪伴。
又是一日,她是彻底没了力气。
昨天那半袋子泥水,也顶不住三天未进食的虚弱。
再次上路,几乎是被马拖着走。
每十步,双膝便重重磕在地上,拖着走几步。手臂上的疼都麻木了,根本唤不醒她的意识。
彻底倒在路上的连爱儿,气息微弱,脉象紊乱,几乎是用信念在撑着一口气。
王尹搭着她的脉搏,觉得很奇怪,她不是一心求死吗?为何还要硬撑成这样!
难不成,她想一直跟着他吗?
此次他们是回天宗的!
或许她还有别的阴谋没说呢?千方百计的跟他回天宗,是不是还想与八大派来个里应外合报仇雪恨?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更不能让她死了!
他倒要看看,连爱儿这副惨状,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我没允许她死,你们就不该让她死!”他说到最后,尾音转冷,桃花眸光中翻腾起浓浓的杀气。
周边的黑衣犹豫了片刻,上前回答:“主上,她没死!看想去倒像是体力不支,晕过去的!”
“我知道你们会质疑我动了恻隐之心!她可是私通正派暗杀我教千余人的罪魁祸首啊!身为天宗之主,我不会再徇私!可是,你们也应该清楚,就这样让她死在路上,未免太便宜她了!不是吗?”
王尹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确实很害怕主上再对这个妖女动情,所有谁会贸然给她吃喝,就怕恢复正常的连爱儿,再扇动魅力,导致他们报仇不得!
机敏的黑衣听懂了主上的画外音,从怀中掏出一瓶东西,二话不说的灌进连爱儿嘴里。
果然,不出半刻。
连爱儿就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嘴里还回味着一股甘苦味。
她扫过身边的几个黑衣,还有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王尹,心中疑惑!
这是给她喂了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暂时活下来了!
皇宫。
慕允儿回京后,就被皇祖母的懿旨封在自己的宫里。
她连皇兄都见不到,整天除了御膳房会送来固定的食物,她只能被侍卫锁在房里。
她惆怅的把弄着药瓶,里面有几颗黑色的药丸。
“还剩六颗!这天天关在院子里也就罢了!还被锁在房里,若是没了这药,我该怎么办啊!”
“都回京三天了!皇兄为何不来见我?难道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哎呀,不行!我不能再呆下去了!要不然,六天以后就是我的死期!”
她喃喃自语着,她看向窗外的侍卫,共计八名侍卫。
人数倒是不多,只不过这是宫里!
她在海城用的那些招数没法施展,要是惊动了周边的大内高手,那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她观察了两个晚上,亥时一刻,院里的侍卫会轮换一次,交替上岗,根本没时间逃出去。
至于守在房门口的两个侍卫雷打不动,几乎是熬夜冠军,直到午时换饭的人来了,才会交班。
于是,她便想好了!
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午时,正当交班。
御膳房的婢子带着饭盒进了房间,没看见公主,便以为是在里屋歇息,便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往那边走。
刚过屏风,婢子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往后倒去。
慕允儿见状,立刻扔下手里用衣服包住的铜盆,撑住她的身子。
她换上了这婢子的衣服,又费了好多力气把她搬上床,伪装成睡觉的样子。
她照着那婢子的打扮,拆掉了厚重的发髻和首饰,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素颜的模样,这才放心下来。
慕允儿拿着食盒,低着脑袋,自然的从房里走出,经过院子的时候她都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人看到,认出来。
等过了御花园,她才松下一口气,趴在一处隐蔽的假山后,观察侍卫巡逻的动向。
她虽然清楚宫中的路线,可她毕竟要去的地方是太医院,那里是存放各种为皇家主子准备的名贵药材,非普通人能靠近的。
以前,也都是仗着皇祖母和皇兄的面子,才能在太医院学医。
可这次回来,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宫里对她的态度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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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海城一事,她知道了一些内幕,看来以后恐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当一个金丝雀了!
这拿药,可不是小事!
万一被抓到,后果很严重,说不好会闹到父皇那边去,要是查到她心脉缺损,大概她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