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作孽啊!令爱的伤远比看到的要难治的多,且右手腕左脚踝最为严重,看上去是用了特殊的工具,恶意被人挑去了经脉,恐怕以后行动会有不便啊!”
“什么!?这帮畜生!”
连无锡装都不想装了,对着外边就开骂。
老先生看了一眼屋里,“这些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恐怕是要留疤了!特别是她耳后侧颈那块,像是用锋利地多个刀面印出的锉伤。”
连无锡咬着后槽牙,手紧紧绷着,微红了眼眶,“留疤也罢了,我只要她活着就行!”
老先生摆摆手,“嗯,连老爷放心!老夫定会全力救治。令爱这两天应该会清醒,待她醒来后如有不妥,您再来找我便是!”
“好好好!小莲送送大夫!”
小莲立刻跑着过来,送老先生离开。
连无锡又返回屋里,陪着无霜儿等她醒来。
第二天。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轰隆作响的雷雨,倾盆而下。
毫无征兆,狂风大作。
整个山庄都被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给遮盖住。
耳边传来巨响,连爱儿的眼皮微微睁开。
“快,快!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二小姐可不能受凉!”
“巧巧姐,这雨来得凶。我看得持续好久,不然我去多拿两床被子备用吧!”
小莲紧张地询问,巧巧忙着与丫鬟一起关窗关门,顾不得回复她。
沉重的脑袋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连爱儿慢慢升起手,僵着的半幅身子也开始麻了起来。
“二小姐!二小姐!”
“醒了,醒了!夫人,夫人!”
……
一阵眩晕,她又摔倒在床上。
直到反复几次,适应了梆梆硬的手脚,才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打量着屋里的人。
闻言赶来的无霜儿和连无锡已经等待多时了。
“娘亲……”
无霜儿听到爱儿唤她,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抽泣着回应,“哎,娘亲在呢!”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呃…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连爱儿开口说话,只觉得喉咙里又干又涩,轻咳几声,声音仍旧是沙哑低沉!
无霜儿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一把搂住虚弱的她。
“孩子,你受苦了!是娘亲的错,娘亲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在那个魔窟里,是娘亲没用,爱儿!爱儿!”
连爱儿懵懵地伸手抱住娘亲,她不明白为什么娘亲哭得那么伤心啊?
她抬眼扫视众人一眼,在她床边围了好些人。
视线慢慢转移到爹爹身上,不知为何她觉得爹爹忽然苍老了好几岁。
两鬓白了不少,眼睛里虽说依旧有神,可仍旧有说不清楚的哀伤。
“爹爹?您怎么了?”
连爱儿用嘶哑的嗓音叫了一声,连无锡的眼睛立刻又泛红了。
他也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言语安慰,“爹爹没事,爹爹是高兴!爱儿你终于醒了!”
她还在疑惑自己何时回到家了?
连无锡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花,吸了吸鼻子。
“爱儿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不是那个挨千刀的王尹,是不是他下令怎么干的?你只管大胆的说!有你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怕!爹爹一定会集结人马,把他这个万恶的魔教给彻底踏平!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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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霜儿见她没什么反应,怕爱儿是因为害怕或者伤心,连忙附和。
“对!你爹一定会杀了他,给你报仇!你只管把一切都告诉我们!昂,你已经回家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王尹?
魔教!
报仇?
这些陌生的字眼,让连爱儿陷入了记忆漩涡。
爹爹娘亲都在讲什么呀!
“爹爹,娘亲!什么报仇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记得我们不是收了皇舅的信,在京城樊府住着的吗?我们何时回来的?”
连无锡和无霜儿面面相觑。
在他们眼里,现在的连爱儿难不成是失忆了?
老先生被阿福紧急地请到屋里。
连无锡焦急着指着初醒的连爱儿,“老先生,您快看看。我家小女,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先生卸下药箱,撸了撸湿漉漉地袖子。
“二小姐请您平躺下,身体放松。老夫帮你把把脉!”
连爱儿眨巴眨巴大眼睛,轻慢地躺下,伸出右手。
老先生将垫子放在她手下,规矩地铺上一层白纱,三指按住。
随后还用手指掰了掰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
“老先生,如何了?”
“老夫仔细检查了二小姐的头颈,并无受外力所致的肿包,所以先排除是撞伤导致的失忆。”
老先生随后看了一眼连无锡,“连老爷,借一步说话。”
无霜儿担心的朝他望去,连无锡用手在眼前轻轻摆动,意欲安抚。
她心领神会,连忙招呼巧巧,“去厨房把我做好的药膳端来。”
“娘亲,您身体也不好,怎么好劳烦您下厨呢?”
“乖啊!你生病了,娘亲肯定要好好照顾你呀!”
屋外。
望着院子里的瓢泼大雨,连无锡用自己的身躯当在外侧,替老先生挡下了部分溅起的水花。
“老先生,您有事就直说吧!”
“令爱的病情远比你我想得还糟糕!一般失忆分两种情况,第一是因外力造成的内外伤,导致脑子血块凝结淤堵压迫脑神经,才会形成失忆。显然二小姐并不是第一种!”
“第二种是病人自身开启的保护机制,比如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或者承受不住某些太过沉重的事情,逃避式的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连无锡一下子就联想到爱儿被囚禁在天宗,不知道受了多少酷刑,大体是受不住了才导致失忆的。
这让他更加恨魔教天宗,他要报仇!
他一定要替自己和家人,将天宗这害人的邪教,彻底铲除!
暗自下定决心!
思绪一下飘远了,连无锡赶忙又问:“那要如何治愈呢?”
老先生皱眉晃动脑袋,“老夫只能治病,不会补心啊!既然令爱选择忘记,这对她来说也可能是也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强行唤起她的记忆,也许会彻底失控!”
“那,老先生她的声音……”
“连二小姐的声音沙哑是因为中毒。老夫早前就言明,她中毒的时间颇久,所以就算是解毒后。喉咙还是会受到极大的损伤,恢复起来也得个把年岁。”
“不过老夫会酌情开药,连老爷放心吧!毕竟令爱的性命是保住了!”
送走了大夫,连无锡像是霜打的茄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忧心忡忡地望着单纯地爱儿。
夜里。
无霜儿听了他的转述,坐在小房子里抱着儿子的衣服哭。
她太心疼爱儿了!
她甚至是知道了一切后,还是无法直视爱儿,跟她心平气和地解释这一年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
连无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他点燃了屋里的灯,去箱子里拿出一双虎头鞋,坐到她身边。
“焕儿都该二十二岁了吧!都不知道他现在鞋码穿多大了!”
连无锡很少流露出这么浓重地无力感。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只有手掌大的鞋,手指不断抚摸虎头上面的红玉,看似很珍重地模样。
“无锡,你说是不是我们前半生造孽太多,老天才降下神罚!我们的儿子和女儿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无霜儿声泪俱下,颤抖着身子,手里攥着小小的衣服,捂着胸口喊道。
“夫人,别太过忧心了,你身体还未恢复呢!我相信焕儿会找到的,我们总有一天会一家团聚的!”
“已经找了十七年,该找到的早就找到了。十七年来我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爱儿身上,我那么疼她,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护她。可到头来呢,我不仅丢了儿子,还让爱儿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我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连无锡见她越说越激动,连忙暖心安慰。
“夫人,你不能这样想啊!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啊!”
无霜儿情绪激动的推开他,歇斯底里的呐喊。
憋在她心头的话,在这瞬间彻底爆发!
压在心底的自责,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如何不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初宴会开始时,我鬼迷心窍贪图皇权,我怎么会放开焕儿的手?要不是我之前同意爱儿与他来往,她又怎会被折磨成这般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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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我害了我的孩子!是我,一直都是我……”
她面目狰狞,气息急促,像是要冲破一切堵在她眼前的阻碍。
在崩溃的边缘,怒吼咆哮!
“不,不是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是我没做好父亲的责任!霜儿,该承担一切的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你!”
连无锡心疼得不得了,用力将她搂紧怀中。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心如刀割。
他也是孩子们的父亲啊!
何尝不会心痛呢?
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所有,去换家人的安宁幸福。
他试图通过激烈的言语,给她到来稍稍的安全感。
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给彼此鼓励,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无锡,我该怎么办?爱儿她…她…我实在无法面对她说出实情。若是她再次受到什么打击,彻底失控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啊!”
“既然爱儿选择忘记,那就让她忘记吧!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这是何意?难道爱儿的病你不打算治了?”
“当然要治!可我是爱儿的父亲,我不希望她病好了却又不快乐。如今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与那恶人的一切,这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啊!”
他用力捏在她双臂上,眼神死死盯着眼前人,像下定了决心般笃定。
望着他坚毅的目光,她微微皱眉,担心的问:“可,可你如何能让她忘记一辈子?”
无霜儿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爱儿是自主忘记,并不是什么伤痛造成的。
万一哪天,她记起来了!
那不是照样于事无补吗?
连无锡看向窗外,深遂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断在沉醉其中。
“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就是要她忘记一辈子!”
无霜儿本还带着疑虑,可现在却已被他说服。
为了爱儿今后的生活,他们必须统一战线。
于是,连无锡和无霜儿就编出了一套听着合理的解释。
一年前,连夫人与二小姐在回海津的路上,遭遇流寇抢劫。
流寇凶残,且人数众多。
连家守卫不过寥寥几人,因寡不敌众,连家二小姐被拐进深山,音信全无。
后来连家家主连无锡率领众连家军,几次交涉,未果后。
直接杀进山寨,不顾艰险,奋力救女。
才将被流寇囚禁虐打在山洞里的二小姐救出。
其因二小姐伤势过重,大病一场。
醒来后发现已不堪忍受折磨,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自此失忆。
连家上下须得统一口径,皆以此作为实情真相,若有违背,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