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帝安二年冬月二十。
一场缠绵的大雪,下了三日仍未放晴,天象浸了水的破棉被,随时抖落湿冷的雪絮,北风嘶吼着,夹着雪颗子不断地抽打屋脊窗棂,仿佛一头不驯服的怪兽。
突然墨云中闪光过后,霹雳就在如华殿的上方炸响,南燕皇后白灵儿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手抚着隆起的小腹,情不自禁地道:“宝宝,莫怕,娘亲在……”
同时心里暗惊:冬月雷打雪,这是天怒吗?
正想着,大殿的门被撞开,几个身影带着寒气闯了进来,屋内的蜡烛明明灭灭了几下,复又亮了起来,白灵儿看着进来的两个娇俏的身影有些发怔:“云妃,俪妃,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事情发生?”
话音未落,随后进来一队宫人,云妃娇美的脸上现了一丝狠意:“白灵儿,你失于德行,皇恩浩荡,未斩杀你,你不思改过,居于冷宫,仍淫邪不止,来人,搜!把那个野男人搜出来!”
说完那些人便四处连摔带打,白灵儿见状靸鞋上前,端仪仍在:“我现在仍旧是皇后,你真是大胆!”
云妃上下的打量着她,尤其在那小腹上多看了几眼:“是吗?皇后娘娘……哦,我忘记,俪妃,不如你告诉我们的娘娘,她那将军的爹与将军的哥哥,现在如何了?”
俪妃是云妃的亲妹妹,双姝共事一君,已是南燕佳话,这两姐妹平时在白灵儿面前更是谦卑有加,尤其那云妃,刚入宫的时候,自己有点小恙,她就心疼不已,日夜守着,亲自俸药,甚至出恭后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净桶,她都扒着看,以便了解大便状况,所以,她才由小小的小人,被自己一路提拔到了皇贵妃,位份尊贵只次于自己。
俪妃此刻开口:“娘娘,你还不知道吗?镇国将军白博勾结外邦意图造反,三天前叛逆白博,长子白安被斩首,城头曝尸,皇恩浩荡,原本要曝尸一个月,现打算半个月就丢去喂野狗,白府女眷充官为妓,男子被发配边疆,永世为奴,不得翻身……啧啧,听说有一个几岁的小童被车马辗过,脑子都出来了,真是可怜。”
白灵儿乍听这些好像被雷轰到,头要炸开,但是犹自不信:“胡说八道,你们两个想是疯了,想我白家为皇上坐稳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再者,这样的大事,皇上岂能不跟我说?”
“白家父子被斩首的时候,皇上正在我们姐妹的身上呢,哪有空跟你说……”云妃笑得妩媚,“还有,你这个不贞之妇,皇上恨你不死,你以为他还想见你一面吗?连听到你的名字,皇上都要洗洗耳朵呢,白灵儿,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愿意见呢。”
“我要见皇上!”白灵儿虽然这样喊,但是心里已知,若此事为虚,这两姐妹不会如此嚣张。
只是现在心如刀割,腹中的孩子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剧痛,或者也是惊到,狠狠地动了一下,她捂着肚子,仍旧坚持地站在那里:“我要见皇上!”
冷厉的眼神让两姐妹怔了一下,好像有些惧意,但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找到了,奸夫藏在这里……”
白灵儿纳闷回头,却见一个赤光的男人被从床底下被扯了出来,那不堪的样子,若是平日,白灵儿哪里会看,只是今天,她再顾不得,细看却是认识,竟然是霍家的公子霍子迁。
“不用问,这是你们安排好。”白灵儿大惊之下,对着两姐妹冷笑道,同时告诉自己冷静,今日之事,摆明她们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也许见到皇上,才有一丝希望。
2“不对,这是皇后娘娘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云妃上前细细地打量白灵儿,“娘娘,枉皇上那样待你,你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都已经在冷宫里了,还有法子弄个男人进来,看来你们白家只手遮天,权力无边,只是在一人之下,你父亲要造反也不难理解了……来人,通知皇上,皇后娘娘想见驾呢。”俪妃开口。
一群人围着。
白灵儿不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摆明了两姐妹陷害她。
只是霍子迁为霍家独子,这两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将他弄进宫吗?
或者,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有份?
很快,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龙袍玉面含威,正是南燕新帝司徒幻允,也是白灵儿同床共枕四年的男人,上个月她因为一件小事被打入冷宫,她就一直没有见过他,那件小事就是她回母家,路上见到当今的状元,说了两句话,听说那个状元后来莫名失踪,而自己就被司徒幻允禁了足,也就是关进了这个冷宫。
白灵儿没空计较这件事情,而是径直上前:“皇上,我父兄之事,可是真的?”
司徒幻允看着地上突然醒过来的霍子迁,眉头嫌恶地皱起:“白灵儿,看来你真是个见货!一日不能缺少男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在我殿里,我只问你,我父兄被斩首之事可是真的?”白灵儿上前扯住了龙袍。
司徒幻允一甩之下没甩开,他又用力,云妃上来,将白灵儿给拖开了,白灵儿五心俱焚:“司徒幻允,你不敢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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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开口:“白灵儿,你是罪臣之女……”
啪地一个耳光,白灵儿甩在了云妃的脸上:“现在我依旧是南燕的皇后,拜过天地祭过祖庙的,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