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这边夫妻决裂,二房黄氏却是春风得意。连带着,对秋明珍的婚事都上心了许多。
六月初六,大吉,宜婚嫁。
府里张灯结彩,处处贴满喜字。
老夫人今天高兴,难得没挑任何人的刺,连看林氏都顺眼了不少。
林氏今天也满面红光。
昨天中山伯府派人来传信,世子夫人,也就是秋明霞有喜了,才月余,胎气未稳,不敢劳行,所以今天就没回来,只让人送来了贺礼。
当年宣义侯夫人悔婚,让秋明霞受了许多白眼与奚落。
后来中山伯夫人上门为嫡长子求娶,谣言一夕之间烟消云散。
中山伯柳家在前朝时曾十分显赫,后来王朝没落,帝王无能,宵小猖獗,柳家也受到了波及,侯爵贬成伯爵。
如今虽大不如前,但底蕴还在。
主要是有钱。
只是从武将改走科举了。
秋明霞的丈夫,中山伯世子柳知章,便是上一届的探花郎。
文采斐然,容貌出众。温润如玉,气质谦和。
林氏越看越觉得比自己那娶了郡主的大外甥强。
秋明霞过门第二年生了个女儿。
这个年代,生儿子就是王牌,生女儿就遭人白眼。从前被悔婚的事,不知怎的又翻起了波浪。
林氏心疼得落泪。
但最让她怨恨的,是秋仲卿的不作为。
“妇人浅薄,总爱嚼舌根,不过一时新鲜罢了,过些时日就散了。再则,也是她自己不争气,生了个没用的闺女。知章是长房长子,自然重视子嗣。”
身为父亲和外祖父,秋仲卿凉薄得让人齿寒。
没儿子,没儿子。
这三个字仿佛噩梦一样困了她将近十年,如今她女儿也要受这般苦楚。
林氏每每想起来,都又恨又怒,却无可奈何。
时隔两年,长女又传来了好消息。
希望是个男孩儿。
林氏心里这样祈祷着,却突然觉得凄怆悲凉。
为什么儿子就是金疙瘩,女儿就是万人嫌呢?
就像她的母亲,宁可疼惜两个继子,也不肯施舍一丁点爱给她这个亲生女儿。
林氏想着想着,就渐渐入了神。
秋明珍出阁,是黄氏掌权后办的第一件大事,她当然要好好表现自己,特意给秋明珍多添了一箱首饰,连嫁妆银子都补贴了五百两。
屋子里,姊妹们都围着她,夸她漂亮。
丫鬟满脸喜色的进来报,“姑爷来迎亲了,被几位公子拦在门口作催妆诗呢。”
秋明珍面色羞红。
“让哥哥们别太过了,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秋明玉忍不住揶揄,“二姐夫也是进士出身,听说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二姐大可不必现在就这么护短。”
其他人都笑。
秋明珍脸色更红了。
秋明月站在人群中,脸上也在笑,却并未多话。
新郎很快进了府,秋明珍被丫鬟簇拥着出了阁,到正堂拜别长辈。
不多时,鞭炮声起。
“二姑娘出门了—”
欢声笑语里,无人得知冷冰冰的地窖里还躺着个人。
大户人家的地窖通常是用来存酒的,里头没有光线,常年阴暗潮湿。只有每日送饭的人来,才会窥见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