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抑郁抱病,不肯吃药,直至生命消亡。
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秋仲卿!
“母亲。”
她看着林氏的眼睛,突然说:“您可曾想过与他和离?”
金嬷嬷大惊失色。
林氏也是一震,随即斥责道:“住口。”
秋明月话已出口,倒也不怕。
“当年是他自己放弃了我娘,却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您身上,让您多年来饱受折磨。他既放不下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想左拥右抱娇妻美妾,圈养了我娘十几年。我娘没办法,唯有死亡方可解脱。但您不一样,您还有别的出路。”
林氏先是震惊,随后慢慢沉淀下来。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秋明月没错过她眼里的隐痛和哀恸,“为什么不能说?今天在祝府,我看着二姐躺在床上,面色憔悴毫无血色,空气里都是血腥气,那么多人围着,忙着,却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她才十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可谁都没觉得她的命有多重要。”
“祝晗明知许如烟乃蛇蝎之人,却依旧包庇纵容。在他眼里,反正二姐也没死,所以许如烟犯的错便不算是错。可如果今天我们没及时赶到呢?二姐真的被她们害死,会有人替她鸣冤不平吗?不会,祝晗只会庆幸没了这个绊脚石,然后欢欢喜喜的迎娶自己的心上人。”
“二姐枯骨黄土,无人问津。”
“这样的男人,莫说是良配,连禽兽都不如,二姐却要将一生都耗在他身上,凭什么?”
“您已经在这府里耗了大半生,最懂其中滋味。”
“五姑娘,别说了。”金嬷嬷压低声音,“您这是在扎夫人的心。”
秋明月一震,她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氏,心生愧悔。
“对不起,母亲,我…”
林氏摇摇头,眼神苍凉。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金嬷嬷眼眶湿润,“庆宜公主能和离,是因为她出身皇族,有陛下撑腰,没人敢奚落她半个字,就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会子凭母贵。可寻常女子,便是提一句和离,都要受千夫所指。更何况,夫人还有女儿。大姑娘好容易在柳家安稳下来,三姑娘又即将出嫁,还有您和六姑娘…夫人哪里还有别的出路?五姑娘若是心疼夫人,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别再说了。”
秋明月手指微微卷曲,她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女儿言行无状,惹了母亲伤心,以后再不会了。您早些休息,女儿告退。”
林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这孩子,可真是…”
真是什么?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金嬷嬷轻声安慰,“五姑娘今日是被气到了,也是心疼夫人,才会说那些话,不是有意伤您的心,您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
林氏苦笑,眼神却是温柔的。
“明霞明玉都知道我的委屈,也心疼我,可脱离苦海这种话,她们从不会说,也根本想不到。因为世俗的眼光里,男人是女人的天,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若有异心便当被口诛笔伐。但明月不同,她敢想也敢做。意冉被关起来的时候,我都以为她必死无疑。明月却偏偏将她救出来了,让她正当光明的走出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宅子。”
“其实刚才她提起和离的时候,我是向往的。可是我若走了,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况且…”她闭眼,泪水落下,“林家也不会允许,他们宁可要一具安安分分的尸体。”
就像祝家今日对秋明珍那样。
若非庆宜公主出手,秋明月是不可能顺利把秋明珍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