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皇后的千秋节。
慕容瑶带上女儿,把秋明月拽上自己的马车,冲慕容璃笑得无害,“未央许久不见她干娘,想来三哥也不会跟一个婴孩儿计较,对吧?”
慕容璃目光瞥过她怀中正睁着双大眼睛乌溜溜看着她的小侄女儿,忽然道:“应该叫舅母。”
慕容瑶:“…”
她瞪大双眼,像看鬼一样看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兄长。
慕容璃说完那句话,就由侍卫冷修抱上了马车。
慕容瑶眨眨眼,又看向身边的秋明月,“我三哥这是,动凡心了?”
秋明月嘴角抽了抽。
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跟慕容璃同一屋檐下住着,却没怎么见过面,动个鬼的凡心。刚才那句话,显然是慕容璃有意打趣。
“走吧公主殿下,别忘了今天咱们还有任务。”
慕容瑶哦了声,可依旧止不住八卦之心,“我三哥向来目下无尘,现在瞧着对你还是挺关心的。只可惜了他非健全之躯,否则你俩也挺配的。”
秋明月:“…”
“身有残疾者非缺点,没有人愿意生来体健不全受人轻视。我同他无男女之情,非因此故。”
慕容瑶愣了下,呐呐道:“我也没瞧不起三哥的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额,好吧,随口一说也不应该,以后我都闭嘴。”
秋明月莞尔。
“这世间情谊万千,并非只有爱情才感天动地。你三哥心系佛门,主慈悲,怜悯众生,我行事与他心志如一,他自然维护。”
慕容瑶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而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秋明月莫名其妙。
慕容瑶振振有词,“从前我喜欢你哥,明明发现他不对劲,可他几句甜言蜜语就把我骗得团团转。就你说的那个词,叫什么…哦,恋爱脑!你说并非只有爱情感天动地,不就是嘲笑我以前为个男人伤心欲绝吗?”
秋明月感叹于她的脑回路之崎岖,不由失笑,“年少无知被城府深沉的男人所骗,情有可原,不算污点。你是我见过清醒得最快,最果决的‘恋爱脑’。这是夸赞,我发誓!”
慕容瑶半信半疑的点头,“行吧,原谅你了。”
秋明月笑容温和。
慕容瑶其实算不得恋爱脑,顶多就是年少慕艾,一时上头。
平心而论,秋明轩无论出身外貌还是学识,都属上乘。慕容瑶会动心,再正常不过。也就是失误在不曾了解过人品,好在她清醒得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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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千秋节宴设在交泰殿。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皆携家眷前往。
随着帝后驾到,众人纷纷下跪叩首,除了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璃。
嘉平帝挥手,“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落座。
秋明月明显感受到诸多目光向她投来,绝大部分充满恶意。
殿中歌舞起,觥筹交错。
慕容璃是不占这些‘俗物’的,他目光淡淡扫过四周,对秋明月:“待会儿如果有人朝你发难,不必理会。”
秋明月偏头看他一眼,慢吞吞的说:“会不会不太礼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笑。
“近来听说王妃在施粥济民,还与庆宜公主办女学,鼓励天下女子识文断字,颇得民望,真是让我等佩服。”
发难的来了。
秋明月微笑着问:“恕我眼拙,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夫人脸色一僵,似有恼怒之色,却生生压住了,笑盈盈的说:“妾身是汝阳郡王之妻。”
秋明月微笑颔首,表示了解了,正欲开口,慕容瑶率先出声,“堂嫂好偏心,百川书院是我创办的,你怎么只敬三嫂,不敬我?”
汝阳王妃又僵了僵。
“公主说笑了,妾身只是听闻办女学一事,是睿王妃的主意,深感王妃心怀大义之心,是以十分敬佩。”
“是吗?”
慕容瑶也笑,“既然堂嫂如此敬慕,不如也加入其中。凡我皇族,受天下供奉,也该为万民做点事,您说是不是?”
汝阳王妃这下彻底僵住。
荣亲王妃暗骂她没用,笑着接过话,“公主此言差矣。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我等身为女子,当勤谨持家,孝顺公婆,读《女训》《女则》《女论语》《烈女传》即可,百川书院所授,实非女子所学,公主还是早些关停为好,以免辱了清名,为人诟病,还牵连了长宁郡主。父亲流放发配,若是母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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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慕容瑶的逆鳞。
她脸色倏然冷了下来,酒杯砰的一声搁在桌上,酒水溅出来,惊得荣亲王妃一时住了嘴。
这边动静闹得大,上首帝后二人也注意到了。
“发生了何事?”
嘉平帝询问。
慕容瑶深吸一口气,起身行至中央,跪了下来。
“父皇容禀,昔日母亲教导,说儿臣生于皇族,得享天下富贵,就当有所付出。儿臣谨记,是以闻得天下苦难,百姓流离,施以援手,救于水火。百姓感慕皇恩,皆言父皇宽厚仁慈。可方才荣亲王妃说,儿臣此举不妥,叫儿臣关闭百川书院,停止施粥,任百姓罹难。”
“儿臣不懂,纵然我皇家子弟生来高贵,不懂民间疾苦。可生而为人,连最基本的道德慈悲都要舍去么?”
荣亲王妃蓦然脸色惨白。
慕容瑶她刻意曲解,添油加醋。
眼见帝后都望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起身下拜,“陛下容禀,妾身方才所言并非此意,公主误会了…”
“误会什么?”
慕容瑶冷声打断,“不是你说,让我关停书院,以免堕了清名为人诟病,更是辱我尚且周岁的女儿。我敬你一声皇婶,竟不知你如此心狠,连襁褓稚子都不肯放过。”
她眼神讽刺,而后又说:“也对,毕竟乐安郡主在夫家为难妯娌,杀人害命,不都是皇婶言传身教且在背后擎天所佑么?也难怪毫无同理之心,能说出这样不通情理,丧尽天良的话来。”
殿中顿时一静,不少人目光都看向慕容笙。
慕容笙脸色比她娘还白,既慌又恼,“你血口喷人—”
皇后板下脸。
“郡主莫要失了体统。”
乐安郡主忙起身告罪,面色哀戚,“陛下娘娘恕罪,非是妾身失仪,实则庆宜公主欺人太甚。女子清誉何等重要,众目睽睽之下,她这般污蔑妾身,妾身还有何面目苟活?”
慕容瑶讽刺愈甚,语气凉薄。
“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