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又抛给了苏启明。
他看见了秋明月似笑非笑的目光,自然不敢答三年前陛下就已经差人来寻公主。彼时秋明月还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女,偷偷的带回去就行,倒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出使。
主要是公主流落他国的原因,乃是皇室丑闻。
谁料秋明月不肯走,非要替沈氏复仇。
于是暗探们只能留在北昭,听她差遣,结果她又被皇族赐婚。
到这个地步,唯有出使,光明正大的要。
“从北昭京城到北齐京都万里之遥,中间又几经波折,我朝陛下得闻消息时,已过了大半年。”
他撒了谎,其实只有三个月。
“数月调查后,才确定公主确实流落异乡。几次派遣使者前往,中途皆出意外,不是重病就是车队突受血崩所阻,连番下来,似有不吉之兆,陛下便着钦天监询问。得知星宿有异,公主归期未至,贸然迎回,恐有血光之灾,只得作罢。是以未曾呈交国书,提前向陛下道明原委。”
历来皇帝都信奉星象之说,他这话勉强倒也能含糊过去。
只是既星象不利,却留在别国,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么?
嘉平帝又想起秋明月在皇后千秋上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脸色便不大好看,不过此时倒也不方便计较,否则不免失了大国气度。
“那么如今使者来访,便是公主归期已至了?”
“正是。”
苏启明神色恭敬,“只是陛下也未料到,公主竟阴差阳错的做了北昭太子妃,实在是…”
“我有疑。”
秋明月站了半天,终于开口。
苏启明怔了下,越发恭敬,“请公主示下。”
秋明月瞥他一眼,“孙嬷嬷是我的乳母,既有她作证,大人又不惜万里来此,想来此事也作不得伪。我只是好奇,你们北齐宗室玉牒之上,我这个流落民间的公主,姓甚名谁?总是顶着逝者的身份名讳,到底心中难安。”
苏启明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倒也没多想,老实回答:“我北齐国姓氏为谢,公主名京辞,十六年前陛下亲封太华公主。”
出生既定封号,足以彰显尊荣。
秋明月—不,谢京辞对此却不为所动,她那皇后亲娘可没想让她活着,亲爹则是早就默认她死了,所谓尊荣的封号,不过就是死后哀荣。
如今还替她那死去的亲娘遮掩罪行,不知是真的情深义重,还是为保自己的颜面呢?
不过这些不重要。
总归今日一遭,她这位民间遗珠总算是‘死而复生’了。
怪不得破系统将她拉来这破世界,连名字都与她前世一般无二。
“是嘛。”
谢京辞语气散漫,不辨喜怒,“我还以为时隔多年,宗室玉牒之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呢。”
慕容璃眉梢微动,已经猜到她的意图。
苏启明尚未开口,中山伯便插话道:“公主已是我北昭太子妃,素来两国联姻也是同盟佳话,且公主与殿下情深意笃,使者何必拆人姻缘?”
他看得分明。
嘉平帝对新上任的太子十分宽纵,方才太子言语举动也很维护自己的妻子。如今眼看这位太子妃身份明朗,不如就将错就错。
反正太子妃自小长在北昭,对北齐定然没有多少感情。
只有她留在北昭,顾惜姊妹情谊,纵然秋仲卿为自己所行伏法,也不至于连累儿女。秋家的那些姻亲,非但不会受到波及,还会跟着受益。
阳宁侯、祝家等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纷纷起身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