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以后,谢京辞被文宣帝叫去了勤政殿。
“阿辞,你今日真是太大胆了。”
谢京辞脸上的血迹已经清洗过,头发也重新用发簪稳固,神色则淡淡的。
“儿臣并非莽撞,是真的想要为父皇分忧。”
她语气不如放在在金銮段上冷冽,文宣帝表情也和缓了许多。
“你在明镜司便是为朕分忧了,战场凶险,你是公主,怎可亲自涉足?万一…”
他止住不吉利的话,又想起早逝的妻子,他眼神暗了暗。
“总之此事你别再掺和。”
“父皇。”
谢京辞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听闻您登基之初,突厥来犯,也曾动过和亲的念头。是母亲当殿恳求,同您分析利弊局势,您下令出兵,最终击退了突厥,以至多年来突厥虽然时常滋扰边境,却未敢真的发兵南下。”
“蛮夷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想要同他们交好,是不可能的。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唯有强大的武力,才能让他们彻底臣服。儿臣为女子,由此及彼,不忍同胞受和亲之辱。”
“将士浴血沙场,儿臣亦不敢独善其身,故而恳请陛下应允。”
文宣帝自然不肯,当然他也知道,谢京辞当殿杀了突厥使臣,还是小可汗,同盟肯定是结不成了,这一战必须打。
还得快。
最高兴的自然是朝中武将。
心中感叹,还是太华公主这招厉害。
釜底抽薪,把陛下逼得骑虎难下,只能打。
文臣们自然也有许多主和的,也有趁机想把谢京辞拉下马的,但没什么用。
皇帝虽然有时候怂,但也是真的护短。
谢京辞还做了一件事,她带着明镜司官兵把驿馆包围了,住在里头的突厥使臣团全都被下了大狱。
对此文宣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既然做了,就得做绝。
很快封辅国公为北伐大帅的旨意就下来了,军械、粮草,全都准备妥当。
将门虎子秦少元也自请出战。
文宣帝允了。
京中许多勋贵门第也有意让子孙去战场历练,皇帝在富贵安逸窝里躺久了,冷不防见到这么多忠勇之士,诧异之下心中大安,一律允准。
谢庭煜也想去,结果被淑妃劈头盖脸一通骂。
“鲁王是怎么死的你忘记了吗?皇子若与武将来往过密,在帝王眼里,那就是要造反,你活腻了是不是?”
她鲜少这般疾言厉色。
谢庭煜顿了顿,缓声道:“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没有旁的心思。”
淑妃冷笑,“连太华请战的折子都被你父皇打回去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好好办你的差,在朝中多的是机会替你父皇分忧,其他事少掺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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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华公主府内。
“不行。”
林玉芳满面焦灼,“皇上已经点了北伐将帅,你若偷偷出京,很快就会被发现,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朝廷大臣,明镜司司主。”
谢京辞要跟着去北伐,这一决定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孙绮薇和林玉芳反应最激烈。
“殿下,您这一路走来万般不易,就听嬷嬷一次,别去冒险。”
谢京辞轻叹。
“嬷嬷,我不是逞能,而是非去不可。”
她扶着孙绮薇坐下,“突厥使臣是我杀的,等同于这场战争是我挑起的,大臣们明白其中因果,可百姓们不懂。征战沙场的将士,也有他们的孩子,谁不心疼?”
“边关百姓深受蛮夷骚扰之害,自然期盼朝廷出兵。可非战之地的百姓不会这么想,世人逐利,针没有扎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试想一下,明明牺牲一个女人去和亲就能避免战争,谁愿意自家儿郎去战场拼杀呢?”
“只有我以一国公主的身份亲上战场,不惧生死,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他们才会明白。公主不是吞食民脂民膏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愿承担责任的金丝雀,而是真的在护靖安民。我之前做的一切,才不至于白费。”
孙绮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不太懂这些,却无条件相信自家公主,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的孤勇,只担忧的落下泪来。
冯意冉和甄云疏还在绣房,纪青姝和秋明兰在璞玉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