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难得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太华如何？”

魏贵妃诧异，似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

文宣帝也知道自己问得突兀，随意找了个理由，道：“太华自小流落在外，成年了才回国，朕对她有许多歉意。可到底隔了十几年，总觉得这孩子对我有些疏远。”

他说的是‘我’，而非‘朕’，似乎想同她聊家常一般。

但魏贵妃在深宫几十年，岂能不懂帝王心？皇帝可以随意问，她却不能随意答。

“妾是深宫妇人，这些年深居简出，与公主的交集不多。但偶尔在宫宴上见到，觉得她气度非凡，同诚徽皇后一样，雍容华贵。”

提起诚徽皇后，文宣帝总是会有所触动。

魏贵妃见他神色明显和缓许多，又道：“其他妾倒是不知，但前几个月阿初难产，亏得公主和广平县主及时相救，保她们母子平安，否则妾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她说到此，既后怕又庆幸。

“妾是万分感激公主的，心里自然觉得她和菩萨一样，宽厚仁慈，对姐妹如手足。”

文宣帝点头。

“是，那孩子向来心慈。从前她在北昭的时候，自己日子过得不容易，还惦记着救人。她身边那几个丫鬟，就是这样来的…”

他忽然想起，那年北伐之战，谢京辞贴身的两个丫鬟都死了。

那孩子因此痛心疾首，险些没能挺过来。

魏贵妃眼角余光瞥见他神色，道：“陛下这么一说，妾倒是想起从前听说过的一件事。前年过年，她正好在京城，进宫给陛下请安，看见一个新进宫的宫女因为受人刁难，双手冻得通红，还要干粗活。心中怜悯，特意去求了淑妃恩典。后来那个宫女就再没被人欺负过了。”

文宣帝不关心这些，闻言倒是有些诧异。

至于谢京辞为什么不去求位份更高的魏贵妃，很简单。

她跟魏贵妃不熟，甚至于从前还因为鲁王有些隔阂。而淑妃算是她姨母，从前也一心想要拉拢她。

可惜拉拢不成，已成死敌。

文宣帝又想起前任吏部尚书赵永年就是受淑妃指使当堂给谢京辞难堪，而如今的信王妃，就姓赵。

谢京辞对淑妃向来敬重礼让，淑妃却总想踩她两脚。

这不由得叫文宣帝怀疑，淑妃从前对诚徽皇后的忠诚，是否都是假的。

帝王疑心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真正让他震怒的是，两个月后发生的一件事。

明镜司左使翁宿在查办一桩军饷案的时候，受到伏击，险些丧命。

那是给驻守滇缅的一支精锐女兵的军饷，却被人贪污截胡。

女兵是谢京辞主张招募的，翁宿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

她都辞官了，这些人却依旧步步紧逼，不肯放过。

文宣帝彻底怒了，立即一道圣旨，让谢京辞重掌明镜司，调查军饷和刺杀一案。

朝野震动。

谢京辞恭恭敬敬的接了旨，换上文宣帝赐的新朝服。

哦，朝冠上多加了两颗东珠。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地位，比谢庭煜这个亲王还要尊贵。

她又要开始大杀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