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这个人的画像,是创立梵音阁的人,他们的第一任住持。
(注:这个地方有作者本人的私设,这本书中对佛门的探讨仅限这本书中的人物,不牵扯任何现实生活、也与现实生活中真正的佛教、僧人等完全无关,没有任何不敬或故意解读不当之意,如有不妥之处请告知,随时更改。)
“梵音阁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见过——”
“无需那么多虚礼。”对方只抬了抬手,怀素便被迫挺直身子,闭上了嘴巴。
对方的人还坐在原地,但声音飘忽不定,仿佛环绕在四面八方,声若洪钟,自带威严:“我早已坐化,你所在的只是依托舍利形成的幻境,所见之人也只不过是我封锁在舍利之中的一丝残魂,早已经做不得数了,便不在乎这些凡世俗礼。”
“我只问你,你因为何种缘由来此?”
怀素还是坚持行完一个完整的礼,低垂着眼眸,“回住持,弟子怀疑自己六根未净。”
“你身上有清明的佛性,怎会六根未净?”
“弟子会因为一名女子扯动情绪。”
“哦?详细跟我说说?”对方的语气明显鲜活了几分,仿佛对此事有莫大的兴趣。
怀素有些无措的看向声音的来源。他怎么从对方的语气中,没有听到严肃,反而听见了明晃晃的兴趣。
“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外界传的天上有地下无,就该是个古板无趣只知道念经的僧人?”对方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生气,听着鲜活的不像已经坐化的大能,“你如果早出现千年,我可能会符合你的想象。”
“我已经在此处几千年,已经由一个鲜活的人,慢慢古板到了极点、无趣到了极点,又触底反弹,慢慢变回这样。”
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对方面容和蔼、语气又亲切慈悲,因此怀素的拘谨少了许多,终于开口阐述自己的罪行:"弟子曾救过一位女施主。"
“行善因,无错。”
“那位女施主对、对弟子产生了情愫,弟子拒绝了她。”
“这是对方之举,你无法判断,也无错。”
“可弟子发现自己即使拒绝过她、即使并未动凡念,下次见到她时也会下意识想到这些事。”
“也无错,那只是你的记忆,并不能代表你的情感。”
怀素不说话了。
第一任住持慈眉善目,细细端详颇有些苦恼的站在原地的小弟子良久,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又继续问到,“只有这些吗?”
怀素摇摇头,一五一十的说出两人在蜃海幻境中发生的事,包括自己内心的挣扎与迷茫。
以前只憋在心里,他分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错,这会全说出来,才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他对第一任住持躬身一拜,道:“弟子对这位女施主与对旁人时,内心所想不太一样。”
住持了然。
怀素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斟酌着给自己的行为定了性:“所以弟子自认心境不宁六根不净,已经犯了戒律,特来戒行阁悔过。”
“吃斋念佛,不是只有吃斋才算念佛,而是因为念佛你才选择吃斋,你可明白?正如那些清规,即使你全部做到,可心中无佛,便也做不得数;而如果你心中有佛,又何必苛求条条框框?”
怀素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弟子有一事不明,如果做不到这些,又如何能证明自己心中有佛呢?”
“我懂你的意思,可我也有一事不明——”,住持一笑,看着更慈悲了,“到底是从哪一代弟子开始,我梵音阁的规矩才变得越来越多的?”
“啊?”这会轮到怀素不知所措了。他的心境再沉稳,也想不到剖析完自己板上钉钉已经破了戒的行为之后,没等到第一任住持的质问与惩罚,反而听见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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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创建佛门心法与教条,只是为了修心清念、约束自身,是哪个不好好领会我意思的小辈,私自篡改我的本意?”
怀素沉默不语,在对方口中的小辈,都是他的长辈。而且他自小就是这么学的,他的师傅也是这么学的。
住持也知道从怀素这里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一定要追根溯源,只是见到这个颇具慧根的小弟子,心生怜爱,下意识比往常多说了几句话。
还有一个原因,进戒行阁的弟子越来越少,这么多岁月,他虽然这缕残魂不死不灭,但也相当于变相的被困在此处,无人说话也无事可做,着实有些无聊。
这会儿遇见一个合眼缘的小辈,他便愿意多说几句,开解开解这个看上去走进了死胡同的小辈。
住持道:“我当时所处乱世,别说只是顺道救人,再出格的事情我也做过。佛门清净不见血腥,可我也允许孕妇来寻求庇佑,佛门弟子吃斋念佛,可我也允许伤重之人吃肉补身子。如果按你所说,我岂不是该怄死在这里,自戕以证己道?”
怀素已经不太清醒了,说话也开始云里雾里,“弟子明白,可弟子愚钝,弟子此举无法比肩您的大义,况且我救完人之后还会忘不掉所救之人,甚至还下意识与之共情,这……”
他知道第一任住持的这些事,传记中都记载过,可这同他的情况不太一样,对方是为了人族大义,而他只是为了个人小情。
住持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他这会恨不得原地复活,给历代住持开个会,问问清楚到底是谁曲解他原本的意思,还没往好的方向曲解。
“我且问你——”
怀素对视着住持的眼睛,点点头,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就不能有至交好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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