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楚沉暮虽然待他不好,但与他相处时绝大部分时候也是孤高清傲、如松如柏的模样,即使偶尔可能对他失望,也只会简短的蹙下眉头,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而在他梦里的师尊,杀他时表情甚至是狰狞的。
他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前世今生,他还从没在师尊脸上看到过狰狞,违和极了。
梦中的时候不觉得异常,如今清醒过来再回忆,就能明显发现不对劲。
他好像在梦里会特意丑化师尊的形象,而且梦中自己的情绪也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他醒来时,胸口仿佛还积压着对师尊的怨怼与委屈。
想到这里,洛随尘睫毛轻颤,心底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己可能是生出了心魔。
做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甚清楚,但频繁起来左右就在这几天。洛随尘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合理怀疑,是因为他激活了自己的魔脉,被魔气影响了心智,才会生出心魔。
不过还好,他现在应该发现的尚早,这个心魔还未成气候,只能在他睡觉时跑出来作祟。
侧头看着无知无觉还睡得正香的楚沉暮,洛随尘将心中隐隐担忧的情绪放下,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楚沉暮身上。
他不会让他的心魔扰乱心智的,这辈子的师尊与前世的楚沉暮不是一个人,他分得清。
“阿尘醒了?”
洛随尘回过神来,敛下自己复杂的思绪,知道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动作扰醒了楚沉暮,腼腆的笑笑,若无其事道:“是不是阿尘刚才吵醒师尊了?”
楚沉暮轻笑着小幅度的摇摇头。
男女朋友之间的相处,哪有谁打扰谁一说。
哦不,男男朋友。
“师尊,你有没有可以平心静气或者去除心魔的丹药呀,阿尘总觉得自从在上次的幻境中出来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睡也睡不踏实。”
楚沉暮有些着急的下意识摸了摸洛随尘的额头,看见洛随尘诧异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刚才的反应不对,然后改成去握洛随尘的手腕。
他习惯了,听见谁不舒服便下意识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发烧。
没什么问题,除了自己打伤洛随尘的心脉所导致的气息虚浮,剩下的一切都正常,不过如果是精神方面的问题,那便是出在识海中,这个他是没办法看出来的。
楚沉暮便又去了一趟云丹峰,从云禄那边拿来一堆丹药。
因为洛随尘心脉受损这件事,他在小圆、云禄、洛随尘三个人那边都各自有所隐瞒,现在还不方便直接让洛随尘与云禄见面,于是他没有带着病号亲自去,所以只能尽力口述。
而没有见到病人,即使问的再清楚,云禄也不能确定洛随尘心神不宁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只能把可能的原因都想个遍,对症的丹药都给楚沉暮些,让他都试试。
云禄还问他身上的伤好没好全,楚沉暮说自己已经没有大碍,才在对方眼里看见放心。
楚沉暮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世界的好多人对他都很好,可他却对不起他们。先不说自己占了原主身子、享受别人对他的好这回事,单说他自己,似乎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来回报他们。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多谢师兄,我叨扰你很多次,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什么忙,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尽力。”
云禄欣慰的看着结结巴巴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楚沉暮,心道沉暮师弟果真是转了性子,以前哪里说得出这种话。
不过师弟与他太见外了,他不过举手之劳,哪里就算得上叨扰了。
师弟能说出这种话他就已经很感动了,这段时间他看着楚沉暮越来越像一个鲜活的人,才是最高兴的。
而且他也有愧疚,他现在还在心里埋着那个谁都不能说的猜测,对楚沉暮好一些,他也能没那么难受。
…………
楚沉暮不知道这些,他回到暮朝院,把这些丹药一样一样介绍给洛随尘听,最后还不忘叮嘱他以后遇见云禄一定要恭恭敬敬,这些都是云禄费心费力给他挑出来的。
洛随尘乖巧答应。
自从两人在一起,洛随尘现在也变得一日三餐、早睡早起,再不复原来那种刻苦修炼的劲头。
当然了,现在心脉受损的洛随尘如同被扎破了的轮胎,再修炼也是无济于事。
能维持住现在的修为已经算得上是楚沉暮处理的精妙。
洛随尘入睡前服下丹药,可惜没有用,夜里依旧能梦见前世。
梦中楚沉暮的咒念如同恶魔低语,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他尝试换着丹药吃,或者加大剂量,都无济于事,反倒由于有些丹药里夹杂着救治走火入魔之症的成分,吃下去后灼烧他的魔脉,白白疼出了一身冷汗。
还要顾及在一旁睡觉的楚沉暮,极力抑制自己的颤抖,连呼吸声都不敢加重。
十几天之后,洛随尘终于放弃了自己无谓的尝试。
看来他只要体内还有这个魔脉,就不可能根除他的心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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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心魔只在睡眠之中会出现,大不了他不睡觉,左右睡眠在修士身上也不是必需品。
在楚沉暮问起时,洛随尘撒了个谎,说自己已经治好了,实则夜里只是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让自己看上去睡熟而已。一整夜一整夜,他都是清醒的。
效果也立竿见影,他确实没再出现那该死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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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楚沉暮扯了个理由,让洛随尘乖乖在暮朝院等他,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实则是溜下山,幻化自己的外貌,像一个平常人家的百姓一样,行走在商贩之间,挑选起新鲜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