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懂,我就要娶到我最心爱的姑娘了,是一件多么高兴和圆满的好事儿。
可是你呢,简羡夏,你又一次的,轻而易举的抛弃了我。
让我满心欢喜构想未来的那些年,像一个笑话。
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啊。
看一看,你是怎么忍心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的真心丢弃践踏。
整整消失两年后,突然的出现,又能如此轻易的撩动我的心弦,短暂的一年重逢时光,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林牧钦突然心慌的厉害,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留不住留不住……意识模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数落着这些年的种种不甘。
颠来覆去,满纸心酸。
说到最后,他红了眼眶,那双温润的琥珀色浅瞳,被一轮悬在屋外的皎月,搅得四分五裂。
“简羡夏,如果你走了,我一定、永远不会再原谅你了。”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狠绝地凌迟着彼此的灵魂。
日暮昏沉,天上的星星低垂着,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
简羡夏以一种虔诚的姿势,屈膝与他对视着,她坦然接受了他所有的怨怼,所有的恨意。
“我爱你,林牧钦。”
像是听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林牧钦仰面大笑,怎么都停不下来。
到最后,呛得他的眼泪都溢出了眼角,“不,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如果爱我,又怎么会想要再次抛下我,你如果真的想去瑞典,我也可以陪着你的,可是你却根本不给我机会,是不是代表着,你的未来里其实根本从来就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不,你还要接着打,林牧钦,你还有梦想,不是吗!”她同样气急,与他对峙,针锋相对。
你就该站在光里,身浴无上荣耀。
“可是我没有你了。”锥心之痛。
清醒仿佛就在一瞬,林牧钦站起身来,迎着窗外属于秋夜的浓烈寒气,他狠心拽断了胸口挂着的项链。
银色的蛇骨链,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X&M”,一枚被切割成六芒星的钻石戒指掉了出来。
林牧钦一个摆臂,项链带着戒指像流星消逝的尾巴,璨璨星光,黑夜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简羡夏惊讶捂嘴,飞奔到窗柩,眼看着那点星子光影摔落在某处。
天真黑啊,看着看着,她就被泪水糊了眼睛,不管不顾的跑下楼去,衣袂卷动着他视线里的留白。
为什么!还是搞砸了一切?
双眸连带着耳尖,涨的通红,他猛地挥拳,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墙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空气中回荡起来,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血珠不断地渗出,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上。
顾不得处理,他抱起椅背的外套,飞快冲下楼去。
四下张望,丛生的杂草堆,混合着虫啼,为他们的爱情奏着悼词。
在泥土块和植物根茎下面,简羡夏细细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简羡夏,不用这样,你根本不需要在意的。”林牧钦扼住她的手腕,替她披上外套,又扣好每一个纽扣。
明明想要关心,却言不由衷。
看不得简羡夏屈膝,又放下不下她的背离,越是矛盾,越是心疼。
“林牧钦,你混蛋!”她眼圈泛红,似有泪痕未干,胸廓起伏着。
对,他混蛋!
单手攫住她的下颌,直到尝到一点苦涩。
“啪——”
这一巴掌,简羡夏使了十足的力气,林牧钦的右脸立刻浮现出一个掌印。
她与那个能被一颗橘子糖哄开心的林牧钦,终究是走散了。
他们注定要像两颗蒲公英的种子,各自散落天涯。
你带走了太阳,如我失去希望。
简羡夏离开的那一天,谁都没有告诉,冷战了许多天的林牧钦最后还是妥协了,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一路上,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窗外被日光割裂开的碎纸片,一片接连一片的迅速消散。
迎着风,将她的眼睛吹的又酸又涩。
“我走了。”值机的提示音,响了又响,她终是狠了狠心,从林牧钦的手里取回了自己的行李箱,他摁住手柄的力气很大,缠着白色的绷带。
双眸紧凝了一刻,又颓然地松开了手。
那天的林牧钦和一年前刚回国遇到的样子也很像,桀骜地立着,临风回望,像一棵笔直的树。
短短几天,瘦的厉害。
“好好照顾自己。”他发出的声音,好像涂了一层薄蜡。
“嗯,你也是。”明明她的声音又小又低,震动在耳膜里,却像是布帛被用力向两边扯开,闷得沙哑,响过一声又一声。
凉薄而低柔,让林牧钦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窒息的心灵真的呼喊不出爱的声音。
“我不会等你太久的,小团子。”
唤着属于他的昵称,却赌着一口气,疲惫偏又强硬。
“好。”她答。
简羡夏转身的时候,林牧钦觉得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也在悄然离开自己的肉体。
沉默的背影,彳亍着不说话。
离恨,是人类永恒的课题。
为何,爱意偏生屡屡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