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陈奕迅《白玫瑰》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猪肝色的木质长条桌,摆在会议室中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桌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于晓静静地坐在桌前,双手轻捧着他那只心爱的茶杯,开这么久的会了,杯中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微微抬手,呷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里,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向四周扩散,饶是简羡夏与他相隔甚远,却也被牵引着嗅觉神经。
于晓的脸色阴沉,打量不出情绪的起伏,简羡夏内心里暗自忖度,寻思着自己最近挺乖的啊,不知道又咋惹到眼前这位真佛了。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坐过来点。”于晓“duang ”一声放下茶杯,不锈钢的底儿刮蹭着猪肝红的木台面,被放大的声音吓得小心肝儿一个震颤。
“哎,来了。”简羡夏放下包,又往前头撺了几个位置,在于晓左手边第二个座位坐下,刚好隔开一个,要是他发起飙来,也好有个闪躲的地方。
于晓似乎看穿了她这点小把戏,睨了一眼,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呵,我还能吃人不成?”
简羡夏讪讪一笑,连忙哄他,“哪能啊,怕您塞牙。”又看了一眼脸色似乎有所松动,这才沉着嗓子问道,“主席您有啥事吩咐的。”
于晓也不着急吐露,反而问起她在体育频道新闻部的事情,“上周那场比赛解说我看了,不咋地,好几个点点评的都不够老道,也不客观,有些球你能打出来,其他人不一定可以,你不能光以自己做参照物。”
简羡夏低头沉吟,那比赛是场省队的友谊赛,也是她接体育频道的第一个任务,规模和影响力都不算大,没想到堂堂乒协主席还去关注了,“主席,您说的对,我下次改正!”
批评要立正,这是队里的规律。
于晓却对她这副谦卑的模样嗤之以鼻,“啥我都说的对,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了,说跑出去就跑出去,说退役就要退役,一个个的主意都大的很!”
简羡夏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连忙顺毛,“主席,咱说好不翻旧账的呢,我这不已经回来了,跟着您一定好好打球。”
于晓也买账,语气缓和了不少,“就打算这么兼下去?以你的能力,不止于此吧,马上30岁了,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不?”
简羡夏小声的反驳一句,“我才29……”察觉到于晓的眉头皱了皱,又赶紧噤了声。
于晓被她一打岔,想说的话滑到嘴边又顿了顿,最后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让你进央网,不过是权宜之计,也是刚好有这么一个契机,不过,你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接触了不少人,虽然还没开始写报道,但是做了几场解说,估计下面就要去采访一次。”简羡夏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段时间干的成绩,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扯了出来。
于晓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下个月,法兰克福冠军赛,你跟着去,好好体验一下记者的生活,顺便问问自己的内心,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公平正义么。”
简羡夏有些发懵,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
出了会议室的门,很快就看见了像壁虎一样贴着玻璃窗的罗文、大胖和赵敏心,将手圈成一个空心拳,抵在玻璃和眼睛之间,便于聚光。
林牧钦插着兜,锁着眉头,很快就盯住了里头刚刚出现的身影,看着她的神色未有变化,心稍微平定了一些,拍拍了罗文撅起来的屁股,“走吧,她出来了。”
罗文擦了擦自己面前的玻璃,支撑着两只眼睛认真的去看,果然瞧清楚了一个身影,乖乖,这小子眼睛上装的是雷达吧。
林牧钦大跨步上前,非常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用眸光检查了一下简羡夏身上有没有少一根毫毛。
赵敏心和大胖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夹着嗓子学着季东阳的话,“你小子的媳妇儿丢不了,还看什么看!”
林牧钦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简羡夏羞了一个大红脸,瞪了一眼闹腾的两个人,嗔怪道:“别讨厌了,走吧,吃饭去,肚子饿了。”
林牧钦牵着简羡夏的手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剩余的三个人在一楼门口等着。
电梯的门刚关上,林牧钦就一把将简羡夏拽进自己怀里,认真盯着她的小脸看,心有余悸的问道:“主席叫你干啥去了,说这么半天话。”
简羡夏乖乖的由着他圈住,小声的回应,“批评我解说做的不好呗,还能有啥事……”
林牧钦的表情似乎有点不相信,单独留她在会议室,还把季东阳也赶了出来了就为了批评她两句,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哦,还有你们下个月打冠军赛,让我跟着去,说是看看公平正义这四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她歪着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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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神态不像有事瞒着自己的,林牧钦仍然是不放心,接二连三的变故,他有些缺乏安全感,总觉着在下一秒的睁眼,这些美好的瞬间就都成了他的幻想。
况且,这次回来,简羡夏乖的不像话,也漂亮的不可方物,好几次深夜惊醒,他都要掐一掐自己的大腿。
直到感觉一丝疼痛自神经末梢传来,才敢确认,眼前的她,是真实的她,而不是幻境里的她。
“等会想吃什么?”捏了捏她还没有被喂胖的脸颊肉,指尖都是一片滑腻和馨香,“怎么还这么瘦呢,以前圆嘟嘟的多好啊。”
简羡夏毫不留情拍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双颊,不满的抗议,“哪有,他们都说我现在瘦了有下颌线才好看呢!”
“不好看,下巴尖尖的,看着心疼。”林牧钦眸光闪了闪,抚在腕骨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要把她那处的伤疤拓印在心底。
简羡夏踮起脚尖,将下巴搁置在林牧钦的肩膀上,极短促的一下,双唇啄过他的耳垂,像小猫的粉嫩爪子一下子开花,又一下子挠进了他的心里。
“知道啦,管家公。”
美滋滋,颧骨升天。
就在两个人的眼神黏黏糊糊快要拉丝的时候,电梯门“哗”的一声打开了。
尚来不及从林牧钦的怀抱里挣脱,还维持着半副嵌入式拥抱的姿势,简羡夏仓皇的眼睛就对上了目瞪口呆的汪蔓。
汪蔓一只脚都快踏入电梯了,又难以置信的退了半步,认真眯起眼睛看看梯厢上头的标志,嘴里嘟囔道:“我没进错门吧,敢问这是在队里还是在你们的家里?”
“进来吧你!”简羡夏怕更多的人看到,拽着汪蔓的胳膊就拖进了电梯,林牧钦配合着飞快摁了关梯门的按键。
汪蔓欲哭无泪,“不是,就算我撞破了你们的‘奸情’,你们也不用杀人灭口吧!把我关进电梯里算怎么回事。”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明摆着,她早就知道林牧钦和自己的关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