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生宣自进这宫里,除了刘长思,她还真没看得上的人物。如今又见高官之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不禁觉得大武的“吏治清明”简直是笑话。
她特意在李玠面前强调自己是御前的人,那兵部尚书最好是将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她倒要看看花无双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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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醒来时发现四周环境十分陌生。
重重叠叠的帷幔将他所躺的床榻围得严实,明明灭灭的烛光透过帷幔能让他勉强看清屏风上的图画,昏暗又压抑。
“常安,梁松言妾室的弟弟,师从唐云浩,目前是军中一个统辖八百步兵的校尉。”低沉轻缓的声音从帷幔外传进来,越来越近,直到榻前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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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逐渐适应这幽暗的环境后也看清了他的五官:他不算是男子,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少年的衣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精致华贵,金丝银线绘出的图案恰到好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概。
看来他并不打算瞒着身份。
常安花了许多力气才坐了起来:“卑职常安……实在不便下榻,请陛下恕罪!”
皇帝开门见山:“你与御前侍卫叶生宣是何关系?”
认出他是皇帝后,常安本分地低着头,经他这么一问,又将头抬了起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对方眼中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暴戾,连忙低下头。
他不确定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叶生宣曾提到的那个人。
幼时那片看星星的草地上,浸染过叶生宣为他流过的泪。
梁栩焉的生辰宴上,叶生宣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与她,都非凡人,都有前世今生。
如果是他,常安羡慕,也嫉妒。
“幼时玩伴,青梅竹马。”常安有自知之明,他只不过是同叶生宣在艳花楼里生活过三年,可以说是玩伴,却称不上青梅竹马。
不知怎的,在他面前,他就想将这四个字添上。
“哼。”少年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青梅竹马吗?”
他幽幽靠近床沿,挡住大片昏黄的烛光,将常安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她从来都是这般侠义心肠,李玠的马槊之下换成谁她都会去救。”花无双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
常安看见他乌黑的眸子里映着烁动的烛火。
“莫要抬举自己。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花无双看见他眼中有一丝无措转瞬即逝,便知道,他是真的有想法。
不过既然亲自将话带到了,他便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真的去欺负这个受伤的小兵。
他松开手,见他又低下头,得意一笑。
这般卑微的人,她应是看不见的。
“她初来乍到,幸好有你们这些旧友能帮衬着她。李玠重伤一事,朕会替你们摆平。朕,还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牡丹、红鸢都是花无双的人,他自然清楚他们之间的羁绊,也非常愿意替叶生宣回报他们的照拂。
常安只低着头:“谢陛下。”
“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过时不候。”花无双可不想将这个承诺留到以后。
常安依旧低着头:“卑职无所求,谢陛下隆恩。”
花无双听着这话心中发堵。
无所求的人,才是想要的最多的。
无非就是觉得,武朝皇帝给不了他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