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贾珩打开锦盒,只见一支凤头钗静静躺在盒中,珠花璎珞缠绕其上,通体熠熠流光。
贾珩转头见着少女那张丰润的脸蛋儿上满是欣喜之色,温声道:“我给妹妹叉……别上。”
“嗯。”宝钗轻轻应着,稍稍低下螓首来,方便着少年动作。
葱郁云鬓之间,一根凤头钗轻轻摇晃,增着三分丽色。
贾珩打量着,笑道:“倒是颇合妹妹的气质。”
宝钗这时怀着欣喜,也抬眸看向那少年,清澈晶莹的眸光,倒映着那清隽、削立的面容。
四目相对,贾珩轻轻凑得近前,却见宝钗已略有几分慌乱地阖下双眸,双手搅动着手帕。
“唔~”
贾珩轻轻噙上两瓣。
与上次略有几分急促和恣睢,此刻慢条斯理,闲庭信步,一寸一寸捕捉着柔软细腻,甘甜清冽丝丝缕缕浸润心底,而雪肩更在掌下轻轻颤抖。
正如撑着油纸伞在绵长江南雨巷中,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自白墙青檐里探出的几枝梨花,洁白如玉,静态极妍,倏尔,微风细雨翩翩而至,几片梨花无声落在青衫肩头。
许久之后,贾珩揽过少女的香肩,拥着玉颜酡红、嫣然明媚的宝钗,往日清冷的声音在少女耳畔响起:“妹妹平时不大戴珠花,这裙子看着倒也半新不旧的。”
宝钗将螓首靠在贾珩肩头,轻声道:“我往日不大爱戴这些,衣裳终究是自己穿,只要舒服一些就是了,若珩大哥喜欢,倒也预备了几件颜色艳一些的衣裳。”
贾珩道:“澹极始知花正艳,任是无情也动人,妹妹就这样就挺好的,我也很乐见。”
宝钗闻言,抿了抿樱唇,品着两句诗,心湖中荡漾起圈圈名为羞喜的涟漪,低声道:“珩大哥过誉了。”
她原本看着那位喜穿盛装,他许是喜着这种打扮,只是她一个闺阁女子,不太好这般打扮。
贾珩感受着少女的欣喜,思忖着。
宝钗单以品貌而言,咏白海棠恰恰是其真实写照。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宝钗如着华美盛装,或者火红嫁衣,反而有失温婉可人意韵。
可以说,如以花喻人,有人似红牡丹,有人似玫瑰,而宝钗却似一株白海棠,艳而不媚,端庄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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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猜测,宝钗真正的想法,可能是要么不穿,要么就着诰命大妆,或者龙章凤纹的衣裙。
否则,也不会有“谁是你姐姐,上面穿龙袍的才是姐姐呢”之语。
贾珩想了想,又道:“上回我瞧着妹妹房里陈设不多,实为素雅,可见妹妹平日性情恬澹,怡然自得。”
宝钗轻声道:“我也用不大惯那些浮华豪奢的器用。”
贾珩闻言,不由失笑道:“这般贤惠可人,若是谁娶了妹妹,倒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宝钗是能过着同甘共苦的日子的,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具停机之德的女子,自是愿相濡以沫,督促丈夫上进。
宝钗玉容微顿,心头就有些微颤,有些话到了嘴边儿,想要询问,但却又有些不敢。
思量了一会儿,反而岔开话题,随口问道:“过完元宵,珩大哥应更忙着一些吧?”
贾珩道:“元宵节后,朝廷各项新政都会进行,整顿吏治什么的,最近几天,如京营、五城兵马司、锦衣府都已开衙办公,不过,纵是再忙,回来吃饭的空暇还是有的,还有二十一是你的生儿,这是你上京后,过的第一个生儿吧?”
宝钗心头微喜,梨芯雪白的脸蛋儿上,浮起两朵红晕,抿了抿樱唇,道:“原来珩大哥还记得。”
贾珩笑了笑道:“怎么会忘呢?我还寻思着咱们去哪儿游玩,你初来神京,想必许多名胜古迹未曾游玩过,咱们一起去看看。”
宝钗闻言,似在眼前勾勒出那一幕与子偕游,赏玩春景的场景,眸光怔怔出神,旋即回转过神,犹豫道:“只怕……对珩大哥,恐不大方便。”
贾珩道:“等二十二,或者二十三这两天,你随我一同去送文龙到五城兵马司,回来之时,咱们就可看看春景,权当散心了。”
梨香院人多眼杂,尤其是现在荣宁二府对他的行程颇为关注,若是去得勤了,难免一些闲言碎语,这也是他不常往梨香院之故。
宝钗闻言,凝眸看向少年,柔声道:“我兄长他……想出了正月再往五城兵马司,珩大哥觉得可有为难之处?”
贾珩抚过少女的削肩,温声道:“出了正月也行,只是早去还好一些,文龙他左右也就待三年时间,那时候,他大了几岁,知了一些世情,正好成家立业,顶门立户。”
宝钗默然了下,藏在衣袖中的手,轻轻捏着手帕,抬起妍美的脸蛋儿,似无意间说道:“但妈还担心着,前天儿还说,这么去了五城兵马司,也不知会不会耽搁着兄长的亲事。”
贾珩看了一眼玉容明媚的少女,倒也猜到一些心思,徐徐道:“男子还好,再过三年,文龙也才不过十八九岁,这都不晚,反而是女子……姨妈可有催着妹妹?”
说着,定定看向眉眼娇羞的少女,果见少女神色间有着几分异样。
宝钗的一些心思,他自然能得看出来,并非恨嫁,而是担心。
既看过元人百种,难道就没看过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故事?
宝钗闻言,玉容微凝,按捺住提起先前金玉良缘之事的念头,纤声道:“那倒……没有。”
贾珩想了想,轻声道:“若是有着,妹妹先拖着姨妈,说来,也就这二三年,终究不会辜负妹妹的一番心意。”
他现在还不能给宝钗一个明确的期限。
说出来的话如果做不到,那反而不如不说。
但宝钗如今,偏偏又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而且薛姨妈在家中搞出一些幺蛾子,若是影响了宝钗的名声,那时候反而不好。
其实,在这个时代,以他和宝钗的亲密程度而言,也应该给出比较确切的承诺。
否则,再想更进一步,宝钗若想纵了他,也担心被他看轻。
宝钗还好,倒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不管是薛家,还是王家,哪怕是他现在提亲,也只会欣喜若狂、乐见其成。
但现在的时机,其实不太成熟,且不说刚把人兄长送进去,再……总有一种乘人之危的既视感,就说纵是让宝钗为平妻,也有几分委屈了她。
宝钗闻听此言,芳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感动来,一时间,只觉琼鼻隐隐有些发酸,转起莹润如水的明眸,看向少年,眸中似有几分晶莹泛起,颤声道:“珩大哥。”
原本始终悬着的一颗心,似也放下。
没有人会想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而言,和一个已婚男子有着私情,是冒着何等的风险,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晋阳长公主相提并论。
而且,碍于贾珩的一些其他原因,真就是“问都不敢问”的状态。
贾珩正色道:“如真到了那一步,你在姨妈面前,提及我就是了,可以说你我情投意合,已经定下终身,可我希望妹妹能再等二三年,一来是不想委屈了妹妹,二来也是为了妹妹能在闺阁中和姐妹多待几年。”
宝钗思量着少年的话,杏眸闪了闪,尤其是“在等二三年,不能委屈了她”,心思电转之间,就已然明悟。
他是想给她名分……
如将来立了大功,他请求天家赐婚,甚至封诰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宝钗将心底一些琐碎思绪压下,略有几分羞怯地“嗯”了一声,颤声道:“我……我听珩大哥的。”
贾珩点了点头,一手捉住纤纤柔荑,一手抚过宝钗的肩头,温声道:“妹妹以后可以为文龙的事儿……时常过来的,梨香院那边儿,我倒不大方便过去。”
宝钗闻言,脸颊腾地羞红一片,既没应着,也没否认。
过来还能怎么着,幽会,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