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晴轻笑道:「她们娘两个在老太太那边儿,珩兄弟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贾珩转而看向甄应嘉,说道:「上次在淮安府驻节,彼时贵府甄璘兄弟前往相请,因为身上公务繁急,未有机会入金陵登门拜访,等会儿当好生见过甄老太君才是。」
甄应嘉笑了笑,道:「贤侄,老太君一直念叨着你,你可算是过来了,还未请问荣国太夫人在京中身子骨还安好?」
贾珩道:「在京中一切都好。」
之后,双方寒暄着,叙着甄贾两家昔年的旧交情,减轻着初见之时的隔阂,而甄晴在一旁笑着说话,时而在贾珩与自家父亲跟前儿充当着暖场之人。
许是贾珩的善意态度让甄应嘉意外之外颇为欣喜,笑着夸赞道:「子钰真是年少有为,英姿勃发,年岁不及弱冠,已为掌兵枢密,先前在河南之时更见韬略无双。」
论起官阶,眼前少年还在他之上,如不是因为甄家原为世交,他说不得还要口称下官?
心头既觉荒谬,又觉得羡慕,这样的人物,哎......
贾珩道:「世伯过誉,都是圣上竭力栽培,唯不敢负圣命而已。」
见自家父亲与他相谈甚欢,甄晴芳心涌起一股欣然,艳丽玉容上笑意流溢,说道:「父亲,要不让珩兄弟去福萱堂,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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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闻言,笑了笑,伸手相邀道:「子钰,老太太一直惦念着,过去看看吧。」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随着甄应嘉向着后院的福萱堂而去,从前厅到后院要过好几道门,尚有一段路程要走。
目之所见,皆是江南园林的典雅布局,假山楼阁,斗拱钩檐,错落有致,花卉争奇斗艳,林木绿植环绕,假山叠石,嶙峋幽奇。
总而言之,甄家庄园不论是占地面积,还是楼阁布置,都比之贾家更见富丽堂皇,相比之下,坐落在神京的荣宁二府,虽同样屋舍连绵,受制于占地面积,反而有些小家子气。
只怕贾家盖了大观园之后,也只能媲美七八分。
「也就晋阳的棠园还有忠顺王的晓绿园能够胜之一筹。」贾珩心头暗道。
而据他所知,这仅仅是甄家的祖宅,其他围着
祖宅,依山傍水还有甄家其他族人居住的别墅。
只是,彼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靡盗内帑而来,圣上岂能容之?
贾珩心头涌起冷意,这甄家被抄,完全不值得同情。
见贾珩神情默然,剑眉之下,目光冷闪,甄晴凤眸凝了凝,捏了捏手帕。
毕竟在一块儿恩爱痴缠许久,渐渐了解一些性情,心头涌起猜测,这混蛋多半心底正在腹诽着她们甄家。
来到后院,让李述以及陈潇在外等着,而后随着甄应嘉以及甄晴进入后院。
一座悬有「福萱堂」匾额,以五间正厅与两间抱厦而成的厅堂赫然矗立,穿过几架仕女、
松鹤、云峰、牡丹各式图案的精美屏风。
此刻,甄老太君已经在丫鬟、嬷嬷的相陪下,在罗汉床上歪坐下来,下方莺莺燕燕,钗裙环袄,浮翠流丹,珠辉玉丽。
正是甄家主脉四房的夫人,在侍奉着甄老太君,因为担心伤神,比较贾家欢声笑语的荣庆堂,甄家的福萱堂就要安静许多,众人说话都轻声细气,压低了声音。
至于小一辈的姑娘和年轻媳妇儿则在两侧屏风后,偷偷瞧着热闹,不过几是咬着耳朵在说话。
此外,还有一位面似银盆,头戴束发紫金冠的俊美少年郎在甘氏身旁,坐在甄老太君下首的绣墩上,猛一看,几是以为宝玉,但容貌仍有不同。
嬷嬷笑道:「老太君,永宁伯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正小声说话的几个妇人都是心头一惊,循声望去。
坐在甘氏下首的甄雪正自搂着自家女儿水歆,坐在甄老太君近前,闻言,也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期待。
水歆扬起粉腻小脸,低声道:「娘亲,干爹来了呀。」
甄雪揉了揉自家女儿的额头,螓首转向屏风,凝睇而望。
于是,几是在众人屏住呼吸,凝神瞩目之下,一个蟒服少年随着甄应嘉,长身而入。
甄老太君一眼就瞧见那萧轩疏举,风仪俨然的少年,虚眯了眯眼,以便看清,看向那少年蟒服黑冠,腰间悬剑,心头微动。
「贾珩见过老太君。」贾珩行了一礼,看向对面满头银发,笑意盈盈的老妪。
甄老太君连忙起身,做欲搀扶之态,笑道:「珩哥儿,快起来,珩哥儿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几有面对自家孙子的亲切、热情。
毕竟是在宫里作过宫女、奶嬷嬷,察言观色,临机应对,可以说活成了人精,
一旁的嬷嬷忙搬了绣墩,让贾珩在甄老太君近前而坐,贾珩面色从容,对周遭女眷目不斜视,道了一声谢,落座下来。
甄老太君笑着赞道:「真是了不得啊,史家妹妹有了个好孙子,能文能武的,生的也好,你们瞧瞧,真是仪表堂堂,英武不凡。」
甘氏在一旁笑道:「珩哥儿他说来才没多大,比我们家宝玉也没大几岁。」
甄宝玉是甄应嘉老来得子,十分稀罕。
甄韶的妻子孙氏也在一旁笑着说话,至于甄雪,同样将温宁如水的目光,投向那少年,不由抚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心绪就有几许不平静。
而屏风之后,甄兰甄溪也好奇地偷瞧着那蟒服少年,蛾眉曼睩,秋波盈盈。
贾珩听着甘氏的夸奖,只得招架着,看了一眼一身大红箭袖,面如满月的甄宝玉。
其实论起五官长相,甄宝玉与贾宝玉还是有着许多不同,心头的一丝狐疑也压了下去。
这世上原不该有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人。
甄老太君笑了笑,说道:「珩哥儿上次在淮安府,璘儿那孩子给
你添了不少麻烦,老身原想着过来见你一面,不想你那边儿忙着朝廷的大事。」
贾珩道:「甄璘兄在淮安府,当初帮着稳定米粮物价,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因为都是女眷,除却甄应嘉之外,其他甄氏年轻子弟并未引将过来,待之后再行想见。
甄老太君轻笑说道:「待中午时候,你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上两杯。」
贾珩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甄老太君轻声道:「你家老太太在荣国府,可还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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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珩道:「好着,身子健朗,还说这二年要回来金陵一趟。」
这是宝玉挨打时候,贾母说的话,不过也算说了。
「她身子骨好,心里放不着什么忧愁事儿,
不过这千里迢迢的,也不好来回折腾。」甄老太君笑了笑道。
贾母年轻时颇是爱玩闹的天真烂漫性子,属于什么事儿不往心里搁着。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老太君这边儿,可请了太医?」
甄老太君笑了笑,道:「请了,也是上了年纪咯,天时有数,不能强求,我这个年纪纵是走了也是喜丧,只是这些孙子和孩子们,老身却是放不下啊。」
说着,看向甄晴、甄雪以及甄宝玉等人。甄应嘉连忙凄声道:「母亲,是儿子不孝。」其他几个女眷,也都纷纷出言劝着。
这时候,贾珩也不好胡乱接话,只是宽慰道:「您老是有大福气的,再过十来年,玄孙也能抱着。」
甄老太君笑着摆了摆手,道:「什么大福气,只是生来就是操心的命。」
这时,似是贾珩与水歆对视了一眼,水歆粉唇嘟起,看向那少年,伸着小手想要抱抱。
「听雪儿说,你认了歆歆为干女儿。」甄老太君眼明心亮,瞧见这一幕,笑着问道。
贾珩轻声说道:「歆歆乖巧伶俐,我和拙荆都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