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京
随着朝鲜大君李淏在朝鲜历代国君的祠堂服毒自尽,祠堂之外,朝鲜文武大臣哀声恸哭,哭声在殿中响起一片。
而伴随着阵阵喊杀声响起,大批女真精锐兵卒在鳌拜的率领下,手持横刀,一路砍杀朝鲜兵丁,进入宫苑之前的青石玉阶。
凡所过之处,兵马皆为鳌拜率领的马弁,一路斩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以及惨叫声,在殿中宫苑迅速响起,为殿宇蒙上一层晦暗的神色。
此刻,刺目嫣红的鲜血汩汩而淌,自宫门口一直延伸到祠堂之前,周方不少女真精锐兵将手持钢刀,如潮水般涌入殿宇之前。
鳌拜浓眉之下,一道道凶戾目光逡巡过殿前的一众文武群臣,道:“尔等一干背信弃义之徒,都在这嚎丧做甚?”
苦此言一出,周围哭声为之一顿。
朝鲜众文武群臣,闻听此言,都纷纷抬眸看向鳌拜,目中多是现出惊恐之色。
女真人来了!
这不是朝鲜众文武群臣第一次与女真人打交道。
鳌拜按着腰间的宝刀,抬眸看向那已在门板上盖着白布的李淏,目中冷意涌动,似是冷哼一声,道:“原来是畏罪自杀,现在可曾后悔当初反叛我大清?”
说着,将目光落在一众跪着的朝鲜文武大臣,喝问道:“此间主事之人何在?”
这时,从文武百官之列中走出一个朝臣,正是朝鲜左议政崔光范,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老朽朝鲜议政崔光范、大君已经殡天,我朝鲜城内军民上下,唯望将军垂怜,给城中百姓一条生路。”
鳌拜冷哼一声,沉喝道:“现在大军压境,打进城中,尔等才来乞降,晚了!”
朝鲜文武群臣闻言,众皆色变。
鳌拜冷声说着,转头吩咐着身旁的马弁,沉声说道:“将他们都抓起来,好生看管!”
随着身后的马弁应诺一声,而后,大批如狼似虎的女真精锐旗丁,近得一众大臣面前,开始按住了朝鲜众文武群臣的胳膊。
鳌拜点了点头,说道:“接管皇城,封存府库,搜捕朝鲜王族!”
这次既然是征服之战,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应该撕破两国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
周围扈从齐声应诺,然后各自前去忙碌。
就在鳌拜安排将校忙碌不停之时,一个侍卫快行几步,从远处跑来,面色振奋,说道:“将军,英亲王进城了。”
鳌拜道:“来人,随我一同去迎迎。”
此刻,整个王京城中,从高处看去,横纵十二条街道,仍有朝鲜兵卒与清军八旗精锐交手,喊杀声此起彼伏。
这一路上,也并非一帆风顺,虽然遇上一些阻拦,但经过一番交手之后,不少兵卒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阿济格此刻骑在一匹颈上长着一绺黑色鬃毛的骏马上,手中挽着缰绳,气势如山,而那张虬髯的雄阔面容上弥漫着丝丝冷意。
这几天虽然得红夷大炮的火铳之利,但并非意味着没有伤亡。
阿济格脸色阴沉如铁,高声喝道:“封锁四城城门,肃清城中残敌!”
身后随行的八旗精锐应诺一声,手持一柄柄马刀,几如繁星一般向整个街道散开,而后就是厮杀声与惨叫声响起。
阿济格摆了摆手,当机立断,沉声道:“进王宫!”
这座王京城现在已经是属于他大清的了。
朝鲜王国再想反叛,却是不能了。
而后,阿济格率领大批精锐兵卒,自宫门大批进入宫苑,一路走来,仍可听到零星厮杀之声。
此刻,周方朱红宫墙高立,殿宇连绵成群,朱红梁柱血污一片,与青石地板上流淌的鲜血几无二致。
周方血腥之气猎猎,刺鼻难闻。
“记得上次来时,这座宫殿还有些残破,一段时间不见,李朝又改换了门楣。”
阿济格粗犷、洪亮的声音从殿中长长宫道上响起,而城门楼上的旗帜,则被几个旗丁撤换,挂上一面龙旗,迎风而动。
“这块敬忠信诚的匾额换掉。”
阿济格说话之间,几匹骏马马蹄“哒哒”踏过青石板路,已经来到了殿前。
倒没有如李自成一样挽弓射箭,而是驻足片刻。
行不多时,抬眸见到战袍上已是满身血污的鳌拜。
鳌拜面上却满是振奋之色,周身笼罩着一股喜色。
鳌拜快行几步,抬眸看向阿济格,拱手道:“王爷,朝鲜王国诸大臣已经押解至西殿,听候王爷发落。”
阿济格在马上,挽着一根缰绳,说道:“先监押起来,等后续盛京的旨意,再做处置。”
鳌拜大声应是一声,然后哈哈一笑,说道:“王爷,王京城破了。”
阿济格道:“是啊,城破了,半个多月,总算是没有耽搁太久。”
虽然得红夷大炮相助,但仍费了阿济格一番手脚。
说话之间,鳌拜相迎着阿济格进入殿中,来到题着朝鲜初代国君御宝的金壁明堂前。
阿济格毫不客气,快行几步,来到那铺就暗红金黄褥子的銮床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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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旁人,自是不敢行如此“僭越”之举,但阿济格为摄政王多尔衮的胞兄,也无人敢多做置喙。
鳌拜道:“王爷,王京城中百姓对我大清仍心头怀恨,王爷觉得应当如何制之?”
“我大清想要将朝鲜纳入归治,还是当恩威并施,等会儿张贴布告,约束士卒,不要再在城中滥杀。”阿济格面容厉色涌动,高声说道。
先前破城,女真都是奉行烧杀之策,如今攻破朝鲜王京,反而收起了爪牙,奉行怀柔之策。
这并不意外。
因为先前乃是威慑朝鲜方面,使其动摇抵抗意志,但当真的拿下王京城以后,为了收揽朝鲜人心,为来日的朝鲜八旗做准备。
鳌拜拱手称是,然后,吩咐身旁的马弁去了。
阿济格点了点头,落座下来,吩咐马弁准备饭菜。
而后,满清八旗精锐开始对城中的零星抵抗进行镇压,一直到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此刻,殿外廊檐上已经悬挂了一只只朱红灯笼,一簇簇橘黄色的烛火照耀在青石板上,阿济格与鳌拜落座在衙堂,隔着一方杏黄色棋坪,开始叙话。
鳌拜道:“王爷,王京既破,朝鲜南面还有几道,大批勤王兵马聚集,正向王京进发,据刚才的侍卫禀告,李淏在大军围城之前,已经让其子女携带金银细软,离了王京城,前往全罗道。”
并不是破了王京,朝鲜就灭亡了,如李淏的子女眼下就逃亡至朝鲜南部,仍然可以号召当地的百姓和士卒,抵抗女真的征服。
更不必说,还有汉廷兵马驰援而来。
阿济格点了点头,道:“休整两日,整备全军,派兵击败朝鲜的勤王兵马。朝鲜兵马战力低下,我八旗精锐,弹指可破。”
鳌拜应了一声,一边儿吩咐着手旁的马弁传令。
阿济格道:“另外,即刻向盛京报捷。”
只是阿济格说完,心头忽而有几许恍惚之感。
这一幕隐隐有些熟悉。
其实,就是当初阿济格与鳌拜攻破倭国的江户的情景再现。
两人说着,在殿中落座。
而后,大批清军开始在整个王京城剿杀抵抗的残余兵将。
……
……
天津卫,官衙
贾珩尚且不知朝鲜王京城中发生的惊天变故,此刻,在天津当地军政要员的陪同下,检阅天津卫的兵马。
天津卫整体战力还算可以,军容军纪尚可,故而倒没有发生什么杀人立威之事。
待诸事皆毕,贾珩在卫司衙门之中落座,手里拿起一张舆图,翻阅起来。
北静王水溶落座在不远处的桌案上,手里同样拿着一方簿册,偷偷观瞧着那蟒服少年,时而神色怔怔,时而目光凝聚。
贾珩转过头来,心底就有些无语,问道:“王爷,有事儿?”
这个水溶好端端的偷看他做什么?
再这样下去,等他回去,非要在雪儿身上找补回来不可。
水溶神色有些不自然,解释说道:“子钰,这几天,天津城中官船、私船造船厂,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制造战船,最近林林总总,又搜罗了三十多艘船只。”
贾珩道:“最近几天,加紧搜罗船只,列装全军,此外对城中具有私船的商贾,强行征用,供给大军。”
这个时候,就要显示出官府的威风来。
水溶点了点头,吩咐随行的小吏记下此事。
就在这时,军帐外一个身穿飞鱼服,腰间悬配绣春刀的锦衣府卫进入厅堂,开口说道:“都督,江南水师已经抵达天津卫港。”
北静王水溶心头一喜,问道:“江南水师到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援兵既至,我们一起去迎迎吧。”
说话之间,贾珩与北静王水溶,率领一众锦衣府卫,一同向着港口迎去。
只见广袤无垠的蔚蓝海面上,一艘艘桅杆高立的船只,乘风破浪,而船只甲板上,兵卒手持军械,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