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来到居中的一张条案后落座下来,道:“这次盛京城破,你从中为内应,转圜调理,倒是做的不错。”
有一说一,如果没有中山狼的潜伏,那三座粮仓也不可能被焚烧一空。
孙绍祖脸上似是现出讨好的笑意,朗声道:“卫国公谬赞了,都是末将之本分,为国尽忠,恪勤职守罢了。”
贾珩说道:“这次回京以后,我会向圣上保举你的功绩。”
孙绍祖闻听此言,脸上差点儿没绷住,心头不由大喜过望。
可以说,等了这么久,他原本就等着这么一遭儿。
孙绍祖面色一肃,连忙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卑职多谢卫国公提携。”
然后,快步来到厅堂之中,落座下来。
贾珩道:“这些投降的汉臣当中,履历以及对朝廷的态度,你可曾有所了然?”
孙绍祖道:“回卫国公,卑职长期与彼等交结,了解不少。”
贾珩点了点头,道:“回头让锦衣府询问一番。”
孙绍祖点了点头,然后落座下来。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锦衣府卫进入殿中,禀告道:“都督,贾芳将军派人送来飞鸽传书,已经抓获了女真的伪帝还有太后。”
贾珩闻言,面色倏变,问道:“都逮住了?”
那锦衣府卫开口道:“贾芳将军说,两个人都逮住了。”
贾珩闻言,面上也涌起一抹喜色,感慨说道:“两人全获,可谓尽收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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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祖闻言,心头不由涌起羡慕之意。
先前,如果不是他要内应大军入城,说不得也能领人去将这人拿下来,有此二功,说不得能够封侯?
……
……
神京城,宫苑
自天气入秋之后,广袤无垠的关中大地上,淅淅沥沥的秋雨连绵不绝,而天气阴沉几许,晦暗不明,雨水拍打在屋檐上,檐瓦上湿漉漉的,可见明净动人。
崇平帝身子也愈发不大好,此刻,躺在坤宁宫西窗暖阁之畔,此刻手中拿着一方帕子,捂住嘴巴,咳嗽不停。
而窗外的潇潇暮雨仍然拍打在窗棂的轩窗上,可听颇有韵律的“哒哒”之声,震撼人心,不绝于耳。
“陛下。”这会儿,宋皇后端着一杯茶盅,柔声说道:“陛下,这是今天的参茶,陛下用些吧。”
崇平帝又是剧烈咳嗽几下,那咳嗽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肺咳出来一样,听起来倒是颇为骇人。
崇平帝这会儿放下手中蓝皮封面的书册,清眸看向宋皇后,声音粗粝而沙哑,朗声说道:“梓潼。”
“陛下,这几天如果身子不大好,就不要再看书了,多多歇息才是。”宋皇后就近落座,手中的汤匙轻轻摇晃着汤碗中的红枣糯米粥。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朕这身子骨儿,最近是愈发不大行了。”
此刻,那张手帕之上满是嫣红的血迹,刺目而妖艳,让人心头一凛。
宋皇后自也瞧见了那血迹刺目的帕子,芳心惊跳,倒也不敢多看。
只得宽慰道:“陛下善加调养,还有回复之期。”
而这会儿,戴权快步行至近前,将崇平帝手里的那张手帕拿过来,然后重新递上一张新帕子,道:“陛下,帕子。”
崇平帝将一张帕子接了过来,凹陷、黢黑的脸颊颇见憔悴之态,然后擦了擦嘴角的嫣红血迹。
“陛下。”宋皇后端过玉碗,晶莹玉容微微一顿,那双柔婉目光莹莹如水,柔声道:“吃了参茶吧。”
陛下龙体这个样子,实是让人揪心。
崇平帝笑了笑,声音沙哑而虚弱道:“这几天天气寒了,倒是有些咳嗽的喘不过气。”
宋皇后见着往日性情刻薄、强势的崇平帝此刻虚弱的样子,只觉鼻头一酸,目中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在这一刻,良知发现,心头难免生出许多内疚来。
崇平帝此刻,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参茶,那张瘦削面颊红润了几许,问道:“梓潼,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陛下,初六了。”宋皇后愣怔了一下,柔声说道。
崇平帝放下玉碗,感慨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
宋皇后拿过玉碗,递将过去,轻声说道:“陛下,歇息会儿吧。”
崇平帝又是感慨了一句,问道:“子钰哪边儿在北方,也不知怎么样了?”
宋皇后将汤碗递给一旁侍立的宫女,柔声说道:“陛下,这会儿子钰应该还在打仗吧。”
崇平帝忧心忡忡道:“马上进入十月,如果辽东之地下了大雪,这战事就不好打了。”
宋皇后雪颜玉肤的婉丽玉容笑意嫣然,柔声说道:“陛下,子钰在前线坐镇,应该不会拖延至下个月吧。”
就在这时,殿外忽而传来一阵欢呼声,声音之大,让宫苑当中的崇平帝心头一惊。
神京城的街道上,但见经雨之后,那一条沁润得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可听得“哒哒”之声,由远及近而来。
几个身披玄色衣甲的红翎信使,骑着一匹匹快马,自城门洞疾驰而来,口中几乎是声嘶力竭喊道:“大捷,辽东大捷!”
这时,神京玄武大街街道两侧的小酒馆里,正在围拢着一张酒桌饮着酒水的食客,闻听街道上的喧嚣嘈杂之声。
纷纷伸长了脖子,诧异说道:“什么大捷?”
“好像说是辽东大捷?”
“上个月不是才攻破了锦州?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大捷?”一个挑着两捆柴的挑夫,开口说道。
就在这时,那身披一袭玄色甲胄的红翎信使,手中高举一份塘报,高声喊道:“大捷,大捷,卫国公率兵收复盛京城,女真平灭!”
此言一出,恍若一颗白色巨石扔进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万丈波澜,旋即,神京城中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万人空巷,翘首而望。
站在街道两侧,听着那红翎信使的嘶哑着高声唤着。
而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起,在廊檐上悬挂的鞭炮燃烧起来,炸成一团稀碎的鞭炮之花。
这时,一家悬挂着“太白酒楼”匾额的酒楼内,头发略见几许灰白,年近花甲的掌柜听到伙计所言,忽而泪流满面,说道:“辽东平定了,三儿,你的仇报了。”
原来在隆治年间,掌柜的儿子曾随着京营出征,丧命在辽东战场之上。
不仅是太白酒楼的掌柜,此刻城中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多有抱头痛哭之声响起。
而一座座四四方方的庭院当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耄耋老人,闻听外间传来的捷音,则是抱着一块儿槐木令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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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坤宁宫——
殿外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以及欢呼声,也在瞬息之间波及到了宫苑当中。
崇平帝此刻,一颗心就已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心头砰砰跳了起来,比之当初荣登大宝还要振奋莫名。
崇平帝两道恍若枯树枝的瘦松眉挑了挑,目光凝眸看向戴权,沉声道:“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戴权这会儿,也吩咐了内监前去查问情况,又道:“陛下稍等。”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年轻内监气喘吁吁地跑进宫里,一路小跑至宫中,在殿门门槛处竟是被绊了一下,只是刚刚跌倒,又重新爬将起来。
而后,那年轻内监连忙起得身来,道:“陛下,辽东大捷,盛京城破了,女真亡了!”
在这一刻,这位年轻内监迅速总结了外间所传的捷音。
崇平帝瘦松眉之下,清眸目光咄咄,如遭雷噬,身形轻颤了几许,声线已有几许颤抖,惊疑道:“女真灭了?”
尽管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一天,但听到这年轻内监所言,心头仍有几许激动莫名。
那年轻内监道:“外面是红翎信使报捷。”
崇平帝闻听此言,原本两侧凹陷、瘦削的脸颊,转而又变得两坨异样的潮红,喃喃道:“女真灭了……”
这位中年帝王年近五旬,这会儿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砸中了自己,几乎让崇平帝身形微震,神情恍惚,激动不已。
一旁的宋皇后倒未觉察到崇平帝的激荡心绪,同样陷入一股难以言说的振奋莫名当中。
那小狐狸这是又打赢战事了。
经此一战之后,天下应该没有战事了才是。
那小狐狸应该很快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咸宁的生产之期。
戴权这会儿,却留意到崇平帝这会儿凹陷、瘦削的面颊潮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旋即晕倒过去。
“陛下……”戴权见此,脸色倏变,急声唤道。
“太医,太医……”而原本陷入思念当中的宋皇后,这会儿反应过来,玉容惶惧,急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