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客栈二楼
布置轩敞的厢房之中,可见灯火通明,彤彤如火,映照得几道人影在屏风上,影影绰绰。
高镛和高渤两人和魏王、梁王落座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商谈着造反的细节。
首先是四川总督,现在的四川总督曾书鸿,原四川巡抚出身,与高仲平乃是连襟。
而四川都指挥使则是高仲平的女婿。
四川俨然成了高家的自留地,可以说独霸整个四川。
高镛点了点头,说道:“等到了四川,如果再加上土司兵马,足以在西南掀起滔天风浪,朝廷那时候剿灭不及,就是我们的机会。”
魏王陈然转而又问道:“京中高伯父那边儿怎么样?”
高渤点了点头,温声道:“父亲那边儿已经有了主张,打算在中枢坐镇,以察朝廷机要。”
魏王陈然面带忧色,道:“四川起事后,贾子钰定然对伯父迫害,伯父还当及早撤出才好。”
高渤点了点头道:“适当之时,父亲会从神京城撤出,前往巴蜀,统帅诸军,以应对朝廷兵马。”
高仲平原是上马管军,下马牧民的名臣,有其领兵,的确少有人及。
陈渊在一旁开口说道:“和硕特与准噶尔两地,我已派了说客前往游说,应在这段时间就会有答复。”
高渤笑了笑,说道:“如此一来,西南、西北、巴蜀三地乱将起来,京营兵马虽然骁勇善战,但兵力捉襟见肘,如是再得朝野内外忠臣义士,共讨贾逆,则大事可期!”
陈渊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
高镛道:“巴蜀离神京城不算太远,一旦起兵,没有多久就能打到神京,况且巴蜀易守难攻,那贾珩小儿想要攻打蜀地,只要我大军紧守关隘,绝不会放官军一兵一卒进入蜀地。”
陈渊道:“贾珩小儿用兵之能鬼神莫测,不可大意了。”
众人叙着话,商议着用兵的细节,从军械、粮秣再到如何安抚蜀中府县官员的士绅。
高几上的蜡烛,不觉跳跃着燃起,蜡泪沿着蜡烛涓涓而淌。
……
……
时光匆匆,如水而逝。
随着吕绛和陆理两位文臣的处理意见,京中原本对贾珩派锦衣府控场的前事,非议颇多,如今倒也减少了许多。
只是随着内阁阁臣的空缺儿,京中文官儿也将目光纷纷投向接任内阁阁臣的人选。
而对于阁臣接任人选的猜测也变得多了一些。
但罕有人能够准确猜测出何人入阁。
翌日,神京城
荣国府门口停靠着一辆车辕高立的马车,而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可见前些时日雨后的漉漉之意,几乎可以倒映人影。
贾珩以及几个仆人搀扶着甄兰、甄溪一同上了车帘垂挂的马车,而后,向着皇城快步驶去。
此刻,宫城巍峨、壮丽,而青砖黛瓦上可见雨水湿漉漉而下,拍打在一层白莹如玉的石阶上,但见噼里啪啦,雨水丰沛。
宫苑,坤宁宫
甄晴正在与进宫的北静王妃甄雪一同叙话,不远处,甄雪的儿子,水英正在和甄晴的儿子陈杰、茵茵三个小家伙儿玩闹着。
此刻,殿中可见一只鎏金青铜熏笼,可见香气袅袅而升,现出几许沁人心脾的香气来。
甄晴拿过一旁的葡萄,往嘴里递着,纤纤手指带着几许汁液,粉唇微启,说道:“这几天,三叔他们应该到京城了吧。”
“已经到京城了。”甄雪点了点头,旋即,柔声说道:“今天兰儿和溪儿不是要进宫吗?让女官看看,人到了哪里了。”
甄晴也不多说其他,转眸吩咐着女官。
过了一会儿,一个嬷嬷进入厅堂之中,低声说道:“娘娘,卫王和卫王妃来了。”
甄晴闻听此言,细秀柳眉弯弯如月牙儿,莹莹如水的眸光不由闪烁了下,凝眸看向那屏风之处。
但见那立下的一架木质锦绣云母屏风之间,可见那蟒服青年与裙裳一白一青,云髻端丽、容颜明媚的两个少女,快步进入厢房。
甄晴黛眉弯弯,狭长、清冽的妙目当中现出几许欣然之色,低声说道:“子钰过来了。”
贾珩快行几步,凝眸看向甄晴,行了一礼,道:“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甄兰和甄溪也近前,盈盈福了一礼,说道:“臣妾见过娘娘。”
甄晴那张白腻如雪的玉颜浮起繁盛笑意,翠丽如黛的弯弯柳眉之下,莹莹如水的美眸打量着那蟒服少年,道:“平身,来人,看座。”
说话之间,内监就搬着一个绣墩,快步来到殿中,可见其上褥子摆放着。
贾珩说话之间,就与甄兰、甄溪两个人在绣墩上落座着。
甄晴点了点头,沉吟道:“昨个儿,内阁方面递送了奏疏,说是内阁佐臣有缺,需要补上一位,内阁议定的想法,是由工部尚书赵翼拣选入阁。”
贾珩沉吟片刻,朗声道:“赵翼执掌部务多年,老成谋国,又原在中枢理事,如今进入内阁重新理政,倒也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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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晴想了想,温声道:“那就用赵翼,先前奏疏上还要在全国修建道路,是不是有这般一说?”
贾珩问道:“官道整修,为期二十年,工程分为四期,主要是对全国官道道路进行重修,每年国库定量拨付一部分金银给工部,先前水泥之物,可以凝固路面,官道平整之后,诸省府县商贾贩运货物,往来通达。”
这等基础设施投建,往往需要的周期比较长。
甄晴想了想,美眸闪烁了下,朗声道:“如是这般,倒也可行,本宫这两天观看太宗皇帝的起居注,治政之要,弊在失之躁切,这等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急切之间,只怕引得民怨沸腾的结局。”
她以后要垂帘听政,这些朝堂上的事儿,也不能不懂。
贾珩解释说道:“这些先前都是思虑过的,不会对此大兴土木。”
磨盘这是要往慈禧路上走,垂帘听政。
甄兰在一旁听着,那张肖似甄晴五官的脸蛋儿上,似是现出思索之色。
甄晴修眉挑了挑,那双狭长、清冽的美眸当中,目光似是闪烁了下,温声道:“吕绛和陆理,两人如何处置?此二人暗中散播流言,中伤世宗宪皇帝和光宗皇帝,实在罪不容诛。”
被造了黄谣的甄晴,在这一刻,可以说十分愤怒。
贾珩道:“原是因罪论死,但念及新君有好生之德,罢其官,追夺出身以来所有文字,发配云南,永不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