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沈知凌嗓音沙哑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咯咯笑出声。
釜底抽薪,为了逃离他的掌控,她宁愿放弃给母亲治病。
这样她就没有把柄在他的手里了,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离开了。
沈知凌胸口起伏,手一伸,将床头柜上的杯子打碎,“滚出去!”
老秦被劈头盖脸得碰了一鼻子灰,看到Boss正在气头上,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医生不吭地走出了病房。
沈知凌颓丧地靠在病床上,一瞬间有种心灰意冷,泄了气的感觉。
他拔了管子,下床穿鞋,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出了院。
淮城距离京州,飞机两小时路程。
沈知凌坐在飞机上,发起了高烧,空乘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到了41°,整个人都烧迷糊了,飞机上有退烧药,空乘喂沈知凌吃药的时候,他还在说胡话,口中呢喃着迟绯晚的名字。
梦里,他们又回到了创业初期,女人挺着孕肚,为他操持家务,为了买到便宜的菜,她步行转成公交去很远的菜市场,鞋子把脚底板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他心疼她连一双合脚的鞋子都没有。
大冬天因为交不起燃气费,只能用冷水洗衣服,她原本纤细修长的十根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上面长满了冻疮,他心疼她连护手霜都舍不得用。
后来,风花雪月成了柴米油盐,她默默的付出和幸苦,他看在眼里。
他想为她遮风挡雨,可她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想要给她好的物质生活,他就要付出比普通人更多千倍百倍的努力。
可他越努力,她却越吃苦。
他把重心越放在工作上,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变得稀缺。
渐渐的,沈知凌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他在供养她,还是她在供养他了……
“先生,淮城到了,飞机已经降落,您可以下去了。”
空乘叫醒他的时候,沈知凌烧已经退了很多,他睁开眼睛,虚弱地下了车,直奔人民医院。
迟绯晚此刻正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给母亲擦身子。
沈知凌虽然还在病着,但对这家医院还算熟门熟路,问了人,就找到了叶淑瑾所在的病房。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病房里传来迟绯晚和曲禾妤的对话。
“绯晚,叶阿姨都躺一年多了,虽说这里的医院给你打了不少折扣,能减免的费用都减免了,可是叶阿姨气切鼻饲,每天必不可少的花销也是可观的数目,你现在这点工资能供得起吗?你真打算净身出户?”
曲禾妤挺愤愤不平的,“绯晚,沈知凌当初娶你的时候,一穷二白,要不是你在背后替他操持家庭,出钱出力出人脉,他能有今天?你就这么离婚,什么都不要,不觉得亏心吗?”
病房外,沈知凌脊背僵硬地贴墙站着,心脏一片刺痛。
她就这么讨厌他?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他?
当初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