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忽的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声。

江漓跟东方朔一起，抬眸看向一旁的了无和尚。

了无和尚眉头紧锁，紧抿着嘴唇。

好半天。

了无和尚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金光，渐渐隐去。

在江漓跟东方朔的目光注视下，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见他们二人都盯着自己，了无和尚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阿弥陀佛，敢问二位施主，贫僧的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江漓淡淡的收回目光。

东方朔眼中略带惋惜，摇摇头，“可惜了。虽是佛缘深厚，但掺杂杂念，心中不静，只怕难成正果。”

被东方朔这般直白的点出，了无和尚却像个没事人般，笑了笑，“可……何为正果呢？一定要得道飞升，才方为正果吗？”

东方朔默默翻了个白眼，“本座又不是修佛的秃驴，本座怎么知道？”

了无和尚并不在意，又看向了江漓，“施主觉得呢？”

江漓眼中划过一丝迷茫，轻轻摇头，“不知道。除了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别的……没有想过。”

“施主一生所求，就只为了活着吗？”

“不然呢？”江漓看着了无和尚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了无和尚点点头，“世人千千万，心中之道，亦可有千万条。并非说自己心中的道，与旁人、与大多数人的道不同，道，就不是道了。道，就是道！”

“你这和尚说话倒是挺有意思的，”江漓来了兴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了无和尚，“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总有些存在，是本不该存在的，是世人，是天道所不容的……”

“可既已存在，施主又如何断定不该存在呢？又如何断定会被世人、天道所不容呢？”

江漓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事实便是如此。”

“施主口中不该存在的存在，已经存在，这也是事实。”

“……既是天道所容，”江漓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似是不解，又似是怨恨，“又为何千般苦难、不公，加诸于身？”

“施主，当真就只有苦难、不公吗？还是说……眼中只能看到苦难与不公呢？”

“秃驴！”东方朔满脸不爽，“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

“贫僧……”了无和尚想要解释，但一想到东方朔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解释，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施主未免太不讲理了些……”

东方朔眼睛一瞪，“秃驴，你叽叽歪歪说什么呢？嗯？”

了无和尚赶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要开始诵经了。”

夜色渐深了，一片安静……

橙红色的太阳，爬上山头，露出大半张脸来。

东方朔从江漓的眉心处钻出，飘在江漓身旁，频频往后看，“奇怪，按那糟老头子的疯狗性子，他应该早就带人追来了才对，怎么这么久，却连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难不成是有人替天行道，宰了他这么个祸害？”

“阿弥陀佛，”了无和尚叹气，“施主……少造些口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