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明阳阳钻进了我姥姥的怀里。
“你呀,是不是这阵子体格弱,一天到晚竟瞎寻思的?”顿了好半晌,我姥姥说。
“我没瞎寻思啊,姐姐,你说我莫不是招上啥了?咋最近老是恍恍惚惚的。”
“那就是累的。”
“以前比这还要累,也没有这样过啊。”
“你现在不是上了年岁了吗,身体弱了,就爱这样。”
“可是姐姐,你咋一次都没遇上过?”
“我没遇上过。”
“是呢,你说我就贴墙站着,听着身后头呼呼的跑了好一阵子才没了动静,忽然儿我这身子一热,感觉水仙她爷爷也走了,我这才敢转过身来,胡同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我想我刚才莫不是五迷了?正要掐自己的大腿呢,好么,好几条大狗突然就窜进了胡同,冲着我这一通乱叫啊,吓得我呀,要不是后来路过的人给打跑了,那狗好像要吃了我似的,姐姐,我又累又怕,坐在地上想歇会儿,就看到了这个….”我姨姥姥说着,掏出一个戒指来递给我姥姥。
“呦,这不是当年水仙她爷爷给你的吗?你说你丢了好些年了?”
“可不是!我瞪眼睛一看,就看到了这个,姐姐,你说这是咋回事儿啊?”
我姥姥沉默不语。我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戒指,金黄色,挺大,挺沉,半新不旧,上面刻着花鸟和云彩,很有点古老的味道。
“从前我听说这些事儿时,都是将信将疑,你说,这两年我遇上好几回了,我莫不是让‘它们’给盯上了?”
“你净瞎说,不能,就是这两年你身子虚,加上累,给闹的,赶明天抓两副药吃吃就好了。”
“能吗?”
“能,你看你这两年瘦的,屋里外头都是你一个人撑着,没人帮你一把,够你呛!”
“可也是,姐姐,我真是挺累的,家里外头操不完的心,有时候想想活着真没意思,姐姐,你说自从水仙她妈进门子这十来年,不说瞎话,她那十指没沾过阳春水啊,啥啥都不干,连裤衩子都是我给她洗好预备好,这么多年了,她们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没扶过一回,更从来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嗯。”
“水仙她妈最近又跟我吵吵着要找个人家儿呢。”
“嗯。”
“找就找吧,我不拦着,都不容易。”
“这回又相中个啥样的?”我姥姥问。
“这回这个和她岁数差不多,没了老婆,说是有两个姑娘,水仙她妈领家来好几回了,我虽然没看上,可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姐姐,可是他们说结了婚要住在我家里,说是男方没房子,你说,我能让他住我家里吗?” 我姨姥姥依然微笑着,但我看到,她的笑容里泛起了泪光。
…..
“我和水仙她妈说:你找一个我不反对,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出去单过,三个孩子不能带走,我看着,你们啥时候想回来看都中,可是她不听,非要领家来,为这还老和我吵,姐姐,你说她老要往家招个男的,我是啥感受?我能答应吗?姐姐啊,我这命咋这么不济呢?”
“…..”
“姐姐,知道水仙她爷爷一直回不来,你也不张罗给我再找一个,咱爹走得早,咱妈带着咱们提心吊胆的长大成人,刚给寻了个可心的男人,过上了两年知疼知热的日子,就又都走了….姐姐,你还有儿子有姑娘有人疼,可我,唉,这辈子,真累啊!”我姨姥姥依然呵呵的笑着。微弱的阳光射进来,照在她白皙俊美的脸上,也照在我姥姥心疼却无奈的面容上,我抬起头,看见墙上我姨夫在相片里,露出了淡淡的苦楚,小屋里,不知不觉蒙了层缕缕的忧伤。
…..
“秀叶,你做主,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可别像咱们一样,那么长的夜,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艰难啊!”
“哪那么好找啊,带着两个孩子。”
“唉,秀叶的心,得多疼啊,你看她,每天都要对着房顶的烟囱瞅半天,她那是想啊…..”
我忽然明白了阳阳和明明为什么老是不经意的抬头看着房顶,原来房顶的烟囱上寄托着我姨无尽的思念。
“要不,让黄大仙给我姨找一个吧。”我脱口而出。
“说啥?” 我的两个姥姥貌似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让黄仗子的黄大仙给我姨找一个,她不是神仙吗?”我一字一句的说。
“给你姨找个啥,对象?”
“对呀,你们不是有啥难事都找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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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可是个好主意,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我姨姥姥哈哈笑起来。“赶明儿个我就去问问她,让她给你姨寻么一个,可是,你咋知道她是个神仙啊?”
“她不是黄鼠狼变的吗?黄鼠狼变成神仙后才叫黄大仙,才啥都知道。”我自信满满,这样的故事我听的可太多了,怎么能瞒得了我?!
“哈哈哈...”我的两个姥姥乐的前仰后合。“你听谁说黄大仙是黄鼠狼变得啊?”
“那她是什么变的?”
“她不是什么变的,她和你一样,她就是她自己啊。”
“不可能!她要不是黄鼠狼变的,怎么会叫黄大仙呢?”
“哈哈...”我姨姥姥乐的眼泪都出来了。“那是因为她婆家姓黄,她本人会算点儿阴阳八卦,又会看点儿风水,而且多数时候说的还挺准,所以人们才这么叫她。”
“啊?那个我见过的,去过我奶奶家的老太太,她不是黄鼠狼变得?”我又吃惊又失望。一直以来,我以为大人们嘴里那个能掐会算无所不及的黄大仙,都是古老故事中那些汲取了日月之精华,沐浴了天地之雨露,在深山老林里修道多年的黄鼠狼的化身,因为偶然的事变才来到了凡间,谁知道她竟然就是个人!我简直有种被愚弄的羞辱感。“那她为什么会看风水会算八卦呢?你们咋不会?”年少的我,带着几丝不服几丝侥幸,不依不饶的问。
“这个,说来可话长了,”我姨姥姥说:“听说她年轻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才出马的(看仙儿),话说这也得有二十年了。”
“哦,是吗?姨姥姥,那你快讲讲。”我又好奇起来,我就知道,故事里往往总会还有故事。
“这个,咱们东院儿的马婆子最知道,马婆子从前和她是邻居,等哪天让她给你讲啊,我知道的不多。”我姨姥姥说。
“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马婆子家。”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中,今晚就去,咱们好好问问她。”我姨姥姥无限宠溺的看着我们,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