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他兴许在单位呢。”
“不可能。”
“咋不可能,我觉着就可能。”高秀枝说着展开了眉头,露出了笑意,她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柔和,她讨好六月时才会有这样的柔和。
“不去,老去老去又让人家说,我们还没走到他单位门口呢,人家老远就会说:六月,你爸不在单位。”
“谁爱说啥谁说啥呗,嘴长在他们身上——你去看看吧。”高秀枝央求道。
“不去。”
“去吧。”
“不去,烦死了,天天都这。”六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去不去?”高秀枝见状顿时变了脸,她瞪起了眼,眼里冒着和佟仁一样凶狠的光。
“我不去,我劝你也别去。”
“滚,滚,你们这帮崽子...”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觉中高秀枝也染上了和佟仁一样的颜色,她又气又狠的对六月喊道。
“你看,你又不高兴了,又皱起了眉板起了脸,还咬牙切齿的,和他一样...”
“我皱眉咋啦,我愿意皱,我板脸咋啦,我乐意板,我天生就是这样的,我妈生我就这样,我四十四年了就这样,你们不爱看别看。”高秀枝抢过六月的话,气鼓鼓的说完,气哼哼的摔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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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无奈的进了小屋,她也不自觉的拧起五官,受高秀枝的影响,她复制了高秀枝的一切,表情,口气,性格和脾气,十七岁的她,好像有了四十七岁的心境,她总有无边无际的忧虑,无穷无尽的思绪,她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看的连同学们都好奇:
“幽灵,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呢?”幽灵是六月的外号,同学们有时会这样叫她。
“没想什么。”
“不可能,你都走神儿好半天了。”
“没有。”六月说。
“幽灵的心思深的很啊,我们都看不懂。”不光同学们,连老师也不止一次的对她说:“怎么啦,又不开心了,别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老师真诚的对她说。六月便展开眉头笑一下,她感谢老师,感谢同学们,她们都能看出她的愉快与否,比她的父母都强,她的父母只专注于他们自身的忧乐,没有时间在意她们仨。感谢老师和同学的同时,六月又羡慕着她们,她们一个个那么阳光,那么灿烂,那么大方开朗,又洒脱自信,让六月又嫉妒又羡慕。是的,六月嫉妒她们没有忧愁和悲伤,羡慕她们没有担心和彷徨,她们尽情的享受着青春的美丽,家庭的宠溺,这种嫉妒和羡慕不仅仅在精神上,还有物质上——那个年代,物质上的差别也很大,比如张家顿顿有水果,而她们姐仨一天才能吃一个桔子,一个桔子还要平均分成三份儿;李家天天吃鸡蛋,而她们家三四天才能炒一盘,高秀枝还舍不得夹上一筷子;好友燕子有五件好看的裙子,六月只有一件,闺蜜兰兰又买了两双旅游鞋,她却始终穿着条绒布鞋和白球鞋,这些都让六月偷偷的在心里羡慕着,憧憬着,没办法,那时她才十七岁,不算小,可也不大,她也是个俗人,没法不比较,尽管她尽量的不表现出来,或者表现出的是不屑一顾,可内心的挣扎和羡慕还是有的,只有在中午带饭的时候,六月才不能完全的隐藏和遮掩住她的难堪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