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从袖口取出一袋银子,起身递了过去,
“小棋,若是有空,帮我捎些伐纸回来,还有一块青烟墨。”
“好,届时我买好送来。”苏棋朝二人微微颔首,快步离去。
子楼与秋离一道收拾着碗筷,他温然道,
“夫人心细如尘,是我此前欠妥了,未曾想到多照拂小棋的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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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将汤碗放入食盒中,“我明白,你这些时日携他在侧,出入城中名士之家,也是在为小棋的今后筹划。
他心中有傲,不喜仰仗于人,你便从未明里予他资帛。朋友之间,如此也算谙其秉性,淡交若水。
然,子楼,为兄长者,偏宠些亲弟,却是无可厚非的。”
子楼颔首,“夫人言之有理。瑜作为兄长,的确有所缺位。
今后我会尽力弥补,每月除却薪资,也从我的例银中分些予他作零用。”
“嗯,心意为重。”
秋离的余光瞥见那盘棋局,观棋如观人,对弈时留有分寸,也无刻意藏拙,可见苏棋待子楼却是澄然。
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只盼这段亲缘,虽隔着祖辈之间的过往纠葛,终如棠棣之华,和乐且湛。
午后,子楼交托秋离去风华酒楼,料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秋离忙碌一下午后,被华千琅留下用饭。
傍晚,二人就着清粥小菜,边吃边聊。
窗户半开,凉风迎面扑来,秋离夹了一段腌制的菜梗,放入碟中,
“小师姑,你做的腌菜和卤碟真好吃,这生滚鱼片粥也恰到火候,滑嫩无骨。可有什么妙法能传授一二?”
千琅嫣然道,“也无甚秘方,腌菜与卤碟所用食材都是我亲自选的,鲜嫩应时,我还加入了一味产自洛邑的香料,虽不浓烈,却能提味增香。
至于这生滚鱼片粥,鱼肉特意选了少刺的,切成薄片,熬粥时加入了麻油、姜丝、葱花等,还撒了些胡椒粉。
你若觉得不错,依法炮制,想必风味也是如此的。”
秋离记了下来,“好,我改日也试一试。”
千琅倒了一杯清风醉,递了过去,“你且尝尝,此酒如何?”
秋离接过白瓷杯盏,品了品那酒,初而觉着像春日的晨露,微凉而无他滋味,待酒入喉,方才觉有一分酒意。
她又倒了一杯,仔细回味,“此酿,不若寻常酒,饮来似一团云露,倒让人生出醉卧清风的逸趣。”
千琅眉眼中盈着三分欢欣,“不错,我研制此酒时,便是想酿出如此的‘清风醉’。
不过,此酒味淡,并非人人都喜,我也就只当私藏了。
你若喜欢,便带一壶回去罢。”
“小师姑今日好慷慨,我都没带什么回礼,颇不好意思。”
千琅微仰首,掩袖满饮一杯,“这算什么礼,你随我来。”
她许是兴起,扶住秋离的腕,引她朝隔间走去。
眸光所至,亦庄亦洁,秋离也不觉一怔,就随着她向前行去。
那隔间里浮动着清雅的樟木香,陈设极为简约,但是却有许多悬于墙上的古琴,均匀的列作一排。
一旁的书柜上,整齐的放置着许多琴谱——
有些虽则陈旧,却一尘不染,想是有人时常翻阅、整理。
“秋离,你助我良多,我铭记于心。
君既是一缘居士的徒儿,无论何故,切不要浪费了这番造诣和机缘。
我取一些中至高阶的曲谱,你带回去,偶尔翻看一二。”
她的纤纤玉指拂过其中一张古琴的雁足,“还有这里,都是我珍藏的古琴,未必价值连城,但每个都有其自己的故事。
有的是我一眼相中,有的是失而复得。
你选一张,我赠予你。”
“这……”
“我从不轻易赠人私藏,你可是未将我视作朋友,不愿悦纳之?”
佳人美目含嗔,让人无法拒绝。
秋离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太贵重了,我安能夺人所好?”
千琅浅笑,“我收入之时,这些古琴中,好些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遗珠。既非当世名匠所造,也无享誉天下的琴师弹奏。
但它们的质地很好,音色也极具特色,我便将其珍藏。
此前迫于生计时,也曾抵押了一张,不过如今已经赎回了。”
她轻轻挥袖,指向右侧,“此琴,名为松风,音色松透,纯劲。”
她又点了点右前方,“那把,唤作沧浪,音色圆厚,余调朗阔。”
又依次介绍了几张,千琅顿了顿,发觉秋离驻足于一张桐木琴旁,凝神看向那琴的丝弦,似是喜爱,伸手轻轻触碰。
淡月疏窗,烛灯清影,恍然间,似有流光越过琴弦,流窜而出,落在秋离腰间的玉佩上。
华千琅揉了揉额间,只觉是近日浅眠,生了幻觉。
秋离轻拨琴弦,清音绕梁,苍古淳厚。
她心头泛起一丝奇异的颤栗,仿佛听到了阔别千万年的呼唤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小师姑,这把琴——唤作什么?”
千琅沿着她的目光,走上前来,当看到那张琴时,也怔了怔——这正是那把她前些时日才赎回的古琴。
这是把真正的“古”琴,师父的朋友赠予她的,据说年代久远不可追。
数月前酒楼面临经营危机,阿弟的学堂又要交纳学费了,她不得已便将其抵押给了出去。
本以为将来也赎不回了,倒因东家和秋离的到来,生了转圜。
小主,
千琅心生些许惆怅,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