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伍拾肆
秋离身子不舒服,子楼将一些应酬托付给了薛迟暮和苏棋,匀出留在在客栈照料妻子。
华娘子差人送来了古琴,她时而带着药膳来看望秋离,二人谈天说地,修习琴谱。
秋离虽在病中,却似乎对于习琴这件事格外执着,每日要花好些时辰练习。
子楼担心她病中多劳,不利于恢复,遂嘱咐千琅若是见秋离疲惫不适,便以楼中有事为名早些辞行,让她多些歇息。
千琅应允了,但二人于琴道惺惺相惜,投入时便忘了时辰,须得茯苓提醒,方依依惜别。
虽说为低烧,但也反复多日,不见痊愈之势。
茯苓点上药香,劝秋离莫要做太耗费心神的事情,否则身子弱的时候,体内的余毒容易发作。
秋离说自己作为医者心中有数,让她不必多思。
其实她近日失眠,抚琴可宁心静性,白日投入研习,夜晚才易入眠。
秋离也发觉了身体有异,不能讳医忌药,但她的情况太特殊,还是到了京都后选择信任的医者再进行调理。
或许,可以去寻茯苓所言的那位医圣,毕竟上次碧海阁——
据说,他诊治了她。
就这样静养了一段时间,秋离稍感恢复,便即刻同子楼商议着启程去京都了。
临走前,华千琅送了她一罐药酒,有驱寒暖胃之效,还有好些女儿家的常备药物、糕点。
她想回赠些什么,千琅却直言不用。
问原因,千琅只笑着说,“对你和东家,我受之以恩,必将待之以礼。”
或许真是冥冥中的机缘,原本是一段故事的落幕,却巧合的迎来了新篇章的开端。
路途中,在奈禾茶铺里,子楼偶遇了一位布衣公子,隐约间觉得面熟。
“徐襄兄?”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公子有些讶异的看向子楼,“公子认得我?”
子楼见他正过身来,朝自己颔首致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拘于市井的书卷气。
“公子可记得,我与一位白衣友人于山林中避雨,曾借宿了贵宅。”
那人露出迷惘的神色,“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但片刻之后,他又转身道,
“等等……你说的宅子,可是在……栖雁山。”
子楼颔首,“不错,当时,兄台和令慈住在一起。“
那人上前来,“其实我几年前曾经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时被这家茶馆的老夫妇救了。
许是脑部受损,醒来之后便记不起过往,欲寻亲人,却被告知同行的惟有一老妪,早已不幸身故了。
自此为了报恩便在此定居,照料二老。”
秋离若有所思,侧头望向子楼,只见他回了一个笃定的眼神。
她心下几分惊异,“公子,可记得一位姓华的姑娘?”
“华……有些耳熟。”他抚了抚鬓角深藏的伤疤,似是在努力的回忆。
子楼接着妻子所言,继续道,
“其实我们有位朋友找一位姓徐的公子多年,或许正是兄台。
若有空,兄台可去长阳的风华酒楼寻她,说不定,能想起些往事。”
那人儒雅一笑,“多谢二位,我会去长阳一探究竟的。”
看了一眼二人桌前的茶水,布衣公子思忖片刻,“二位告知身世线索,今日这茶我请了,朋友切莫推辞。”
“多谢兄台。”
离开茶摊后,秋离同子楼上了马车。
霎时欣喜渐上眉梢,她轻轻握住子楼的手腕,“你确认,他是……那位徐公子对吧?”
子楼颔首,“不错。样貌言谈,均肖似当年。”
秋离笑颜渐深,“太好了!我看……小师姑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子楼轻笑,颔首道,“也算不负她多年守候。”
“是啊。我觉得,小师姑这样美丽聪慧、勤劳坚韧的姑娘,本就不该被那样的泥沼困一辈子。
她同郑公子既是昔年挚爱,如今能够失而复得,想必也是一段极好的姻缘。”
“看来夫人似乎对华家二老成见颇深啊?”子楼想起当日在华家发生的事情,语气柔和的打趣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小师姑的秉性,其实是很有主见的,与她温柔的样貌并不相似。而二老想要一个懂事、不会忤逆的女儿。
所以啊,小师姑这些年一直在承受、消解着家人的强迫和不满。我只盼她能够走出心中的阴霾,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