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溪(脑洞番外·治愈)(2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5148 字 1个月前

我愈发觉得怪异,这里……真的是我所居住的地方吗?

容不得我多思,那身后的晃动让我站立不住,身形庞大的巨兽也朝我扑来。

我的目光掠过石碑刻着的红字——

“千山石壁”。

心中莫名生出怮痛。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被逼至悬崖边的我,早已经退无可退了。

只能……闭上眼,坠入无边的黑暗。

脑海中似乎有尘封已久的回忆慢慢铺陈展开,窜入我的心中。

我……好像想起之前那个男孩的名字了。

江……江焉,我的同学,兼青梅竹马。

记忆中的我们,在学校一起念书,散学后一起回家。

他很优秀,只是为人低调,不太擅长讨人欢心。

但是……很合我的心意。

我们一起受过柳老师的表扬,也挨过家长的骂,

有一次,我因为功课做得不好挨了批评,被阿娘罚站一小时。

赌气的离开了家,去敲开了江焉的家门,拉着他“离家出走”。

倒也去不了很远的地方,只是登上了后山,窜进了云杉林中。

我和他说,“藏进树林里,夜晚可以看到满天星光哦。”

其实,只想哄骗他多陪我一会儿。

但,走着走着,我们抬头仰望浩瀚的天空,真的看见了数不清的星星。

我和江焉席地而坐,眺望遥远的星空。

就在那天,我目睹了人生中第一场流星雨。

许下了一个最真挚的愿望——

“希望我喜欢的人,都平安如意。”

阿爸、阿妈,古溪村的父老乡亲,我的老师、朋友……

还有,江焉。

希望一切,都能安好。

毕业之后,我与江焉还有书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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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不发短信,或许是因为……这样更特殊吧。

虽不能效仿古人“雁寄鸿书”、“鱼传尺素”,写信也是我们之间的“仪式感”。

属于我和他的——独家秘密。

在风中下坠,我却愈发清醒,手中攥着的玉坠清凉,源源不断的送来令人镇定的薄荷草气息。

就在快要落地之时,一阵风将我托起,平稳“放”在了地上。

睁开眼,已经身处于崖底。

环顾四周,一个身材高挑黑衣男子正看着我。

方才,江焉好像和我说过会有人在崖底接应我。

我开口轻声问道,“你……是长缨大哥吗?”

那男子凝视了我片刻,“不错。你是小露吧?”

我点点头,他托着我的手肘扶着我起身,

“近来古溪村出了些异样,我略通玄灵之法,故来看看。”

我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的朝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长缨大哥,是江焉让你来救我的吗?”

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笑道,

“小妹妹,你的小男友可为你花了不少心思,”

我的脸颊微红,忙摆手道,“不是啦,还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长缨大哥打量着我手中攥紧的青色坠子,了然的笑笑,将手插入兜里,“嗯,你说的都对。”

心思被勘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低下头,不再和他说话。

就这样,走到了小镇的一家客栈,我们落了脚。

长缨大哥解开腕带,他的手臂似乎被鲜血染红了。

我取了纱布和绷带,为他重新包扎,不知为何,从前也没有替别人包扎过,今天还挺娴熟的。

“谢谢。”长缨朝我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道符,

“这是玄灵符,可以寻出这村里的妖邪之物。”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心中却腹诽道,“难道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长缨取出了一把匕首,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玄灵符上。

我好奇的盯着玄灵符,想要看看究竟有何变化。

然而——那灵符发出了红光,闪动了两下,就暗淡了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嘛,看来长缨大哥的灵符,也不太靠谱呢。

长缨凝视着灵符,一秒,两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他缄默不言的将那枚灵符重新收入袖中。

我试图缓和尴尬,“长缨大哥,要不我给你煮点吃的吧,感谢你今天搭救我!”

长缨敛去晦暗的神色,眼中恢复了清明,“好啊,小妹妹,却之不恭。”

正当我准备去厨房准备吃的,客栈房间的门忽而被推开,一个大婶冲了进来,拉过长缨大声嚷道,“道长,我找到邪物了,请您帮我们除去她!”

说罢,她伸手指向角落里的我,眼中生出憎恶,

“她才是真正的邪物,早就不应该在这世上祸害人了!”

我心中一震,看向长缨,他的面色却平静无波。

那大婶不依不饶的朝我走来,我一边后退,一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错乱的时间,阴晴不定的天气,石桥前关于命案的播报,挂着灯笼的古宅,诡异的渡船,不见天日的村庄。

一切的线索串连成珠,心中浮现出隐约的答案。

这里……并不是我真正的故里。

或许,我才是这里的异类,不该存在的人。

怪不得长缨的玄灵符召唤不出新的邪物,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本来就只有一个我。

但他……为什么没有揭穿呢?

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我跑到了镇上,出门便见天光乍破,越来越亮堂。

果然,白昼和夜晚的交替也是不合常理的。

身后的大婶一直在追逐,直到把我逼入巷弄的墙角,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尖锐的刀,朝我用力的刺来,

我伸手去挡,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狠厉的瞪了我一眼,继续挥动手中的银刀,朝我的心脏扎来。

我挣扎着,努力求生。但那锐不可当的刀势却是几乎致命的,那人毫无犹豫的下了死手。

刀尖迫近我的胸膛,命悬一线之际,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刀柄,强行将那刀从大婶的手中夺了下来。

是江焉!

他的手臂被刀尖划伤了,殷红的血渗透进洁白的衬衫中。

我抑制住剧烈起伏的心绪,朝他身旁靠拢。

四周不知何时涌来了古溪村的居民,有老人,也有青壮年,他们将大婶从我身边拉开,制服了她。

那大婶又惊又怒的朝周围的人吼道,“你们不知道她是邪物吗,早就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继续徘徊于人世!

你们……会被她害死的!”

我的看着她嫌恶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生起的,不是恐惧和愤怒,而是彻骨的心寒。

江焉将我扶起,重新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没事了。”

我朝他点头,牵着更紧了些。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大婶跟前,音色冷冽,

“婶子,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扪心自问,您有什么资格苛责白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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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格外疏离,“若不是因为你的自私,她也不会沉于古溪河中多年,灵魂不得安息了。”

那大婶似乎被戳中了心事,眼神微闪,随即愤恨道,

“她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要一直缠着我们家不放,扰的我们不得安宁?”

我蹙眉,想要和她解释我并非这样的人。

江焉却先我一步走向前,“婶子说这话,不怕将来遭了天谴么?

白露于您一家,到底是为害还是有恩,您比何人都要清楚。”

他略带讽刺的笑了笑,就像天边清冷的月亮,与人间的烟尘泾渭分明,“圆圆那孩子,如今还好吧?”

那婶子听到“圆圆”的名字,身躯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不稳,“你们要做什么,伤害我可以,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白露若想害圆圆,当初又何必舍命救她。”江焉漠然的看向那婶子,“只是,我的确替她感到不值。毕竟,好心没好报。

如今你梦魇缠身,与她无关,只是你自己不能忘记曾经犯下的罪孽罢了——

泯灭良心、见死不救的愧疚,会伴随你一生。”

说罢,江焉不再看她,转身拉着我的手,朝着清江渡口的方向走去。

徒留被众人制住的大婶,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04到站

我看着前方的男孩,他袖口的血迹还未干涸,却仍然用力的握紧我,给我完整的心安。

我加快了脚步,走到他的身旁,解下头上的发带,缠绕在他的伤口处,“伤口待会要消毒处理一下。”

他放缓脚步,看向身侧的我,任我包扎。

片刻后,我包扎好了,仰头看他。

目光相撞,他注视着我,缓缓道,“你……应该还没有记起全部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嗯,不过记起你了,我最喜欢的小竹马——江焉。”

他的耳朵可疑的红了红,随即镇定下来,认真的问道,“白露,你有权利知道全部的真相。

其实……同学会那天,你遇见了在石桥上玩耍的圆圆,她不慎落入了水中,是你跳下了古溪河将她救了上来。

可是,你却……”

我轻轻勾唇,“原来,是因为救孩子才……”掩去心酸,佯作淡然道,“这样,也不算太亏。”

江焉的眼眶微红,“原本,你是有可能生还的……

是婶子,她害怕别人知道……你是为了救圆圆才被河水冲走的,所以没和任何人说,也不允许圆圆说。

后来,村里只能报你失踪了……”

江焉澄澈的眸中溢出无尽的悲伤,“对不起,我也是……很久之后才从圆圆口中得知的。”

他将我拥入怀中,环住我的脊背,“对不起,白露,让你独自一人……”

他似乎哽咽了。

我闻之心痛,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慰他,“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寻到我了么……”

江焉在我耳畔轻轻叹息,“是啊,所幸,我寻到你了。”

我靠在他的怀抱里,想起因果,五味杂陈,

“江焉,其实纵然知道了因果,我心中好像也没有怨恨婶子,反而觉得她一直受良心谴责,活的很可怜。”

“可……你的离世,也是因为她的自私。”

“是啊,年纪轻轻就领了盒饭,还挺可惜的。

可是,我已经很难过了,伤害或报复,都没有办法弥补已经发生的过错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着复仇,让世上多一个破碎的家庭呢?

圆圆的笑容,真的很可爱,不是么……我好像无法说服自己,让这样的笑容消失。”

江焉看向我,目光复杂,许久,他替我拢了拢额发,“白露,你真的……很好。”

我朝他温柔的笑了,“江焉,你也很好。

能再次遇到你,我很开心。”

缓缓松开我的腰身,他重新握住我的手,“现在,要将你平安的送回去了。”

他牵着我,朝芦花遍地的清江渡口走去。

我牵了牵他的袖口,轻声道,

“江焉,总有一天,我还要和你在云杉林里散步,一起坐在山崖上看流星。”

他怔了怔,旋即漾出清澈的笑意,“好,一言为定。”

清江渡的船家是一位红衣女子,容貌和楚楚有些肖似,她站在一旁,也没有催促我。

我看向江焉,“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江焉温柔的为我拢紧了衣服,擦去我额头的污渍,“别怕,前路皆坦途,你会平安到家的。”

似是怕我担心,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入我手中,

“以此为凭,江焉终有一日会寻到白露,然后——”

我接过书信,凝视他的眼眸,“然后,一直在一起。”

江焉眸光流转,微微颔首,“会的。”

他送我登上游船,没有执手相看,也不必泪湿衣襟。

因为,我们相信,终有一日,会再重逢的。

红衣女子划动船桨,穿过若隐若现的芦花,朝着河对岸驶去。

我站在船尾,朝江焉的方向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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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转身,他亦没有离开。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唱起了古溪村的民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小镇和古村离我越来越远,江焉的身影也逐渐由清晰化作了了几乎看不见的暗点。

从袖中取出书信,拆开,字句细读,

“白露,见字如面,近日古溪村同学聚会,师友皆来……

当晚有流星雨,想与你同观。

心意已达,盼你亲至。落款——江焉。”

收起信,我在心中默念,

“江焉,我没有恨,你也要释怀。

释怀,我的离开。

前路漫长,你要珍重。”

我已经开始想念江焉了,可是不能再回头拥抱他。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横亘在生与死、虚与实、过去与未来之间,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和随风摇曳的蒹葭。

清江有灵,请把我的祝福,送给彼岸的人儿吧。

05真相

从前有个古溪村,村里有个叫白露的女孩。

因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