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上篇)(脑洞番外)(2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9441 字 1个月前

我有些紧张地看向他,“现在只是暂时止血了,如果想要控制伤势不恶化,还是要去医院处理的。”

他颔首,转移了话题,

“你刚刚提到的屋主人是——”

我顿了顿道,“M协会创始人,许老。”

他眸光轻闪,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样……那这趟来对了。”

江嘉言将目光投向我,“白,天亮后请你帮我联系许老,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小主,

我咬了咬有些干裂的唇,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向床头柜上的玫瑰花纹的陶瓷杯,启唇道,

“你也喝点水吧,如果太焦虑难以入眠的话可以服用一点A冲剂。”

我摇了摇头,“我对A类药物轻度过敏。”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小罐薄荷糖,放在桌上,“送你了,甜橙味的薄荷糖。

吃点甜食,能恢复一些能量。”

窗外的冷风拂面,我连忙起身拉好窗帘,合上推拉门。

我指了指客房的榻榻米,同他说,

“地上凉,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他似乎愣了一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将他扶起,安置在榻上,将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看了我许久,垂眸,耳廓升起一抹淡淡的绯色。

我安静的拿起一个枕头和方才盖过的被子,坐在他方才的位置旁边。

“休息吧,我会用手机定好闹钟。”

他又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靠在床头侧头看向我,

“伤口还挺疼……要不,你休息吧,我值夜。”

这次轮到我缄默了。

他似乎怕我误会,略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暗自腹诽,这样解释才往往让人觉得心怀不轨吧,还真是个呆子。

不过江嘉言的确不像是枪击案的始作俑者,对我也没有恶意,

这一点,我还是信的。

毕竟,他是阿瑾和妍姐都赞誉过的人,说他行事很稳重,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

对于ZERO芯片研发的事情我也从各个渠道了解过一些。

而之前是太过紧张来不及细思考,如今冷静下来,发觉整件事情除了我之前猜测的谈判平衡,还很有可能是针对江所在团队的研究成果。

我很好奇,却又怕知晓太多给自己和同伴带来麻烦,只能压抑住内心的风卷云涌。

他见我不说话,声音又放柔和了些,轻声道,

“我今天……吓到你了吧。

真的抱歉。”

我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冰冷的手,将被子拢紧,

“没事。很晚了,休息吧。”

墙边很冷,但是尚可以忍受,我告诉自己要快些入眠,恢复好精神才能应对明天的麻烦。

不知何时便困倦了,朦朦胧胧中,模糊的影子在墙上飘过,又听见淅淅沥沥落雨敲窗的声音……

有个声音轻轻问我,“白,怎样的人生在你们心中才算是好?”

恍恍惚惚间,我应了一嘴,“不知道……但我觉得……平平淡淡的就挺好。”

梦里的星子很亮,薄荷味的风驱散了血腥的气息,又带着朦胧的心事渐渐飘远了。

白昼的光落在我的眉梢,我胡乱抓起身边的手机——

9:00 am。

果然还是没听到闹铃吗……

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看向榻上的人。

两层被子盖在我腿上,而榻榻米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掌心被什么硌得生疼,我拨开那缠绕之物,却发现是一条银色的金属项链。

环形中嵌了一颗蓝色的晶球,似乎是一个放戒指的装置。

要说……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远方表姐订婚时,表姐夫就送了她类似的吊坠。

但显然在这个动乱时期,某人留这个给我不是这个寓意。

我没有细思,只是将那银色的项链收进衣服内侧放置的小收纳袋中,妥帖放好。

在客卧洗漱打理好之后,我起身去寻许老。

敲了敲许老书房的门,

许久,房门才被人打开,许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看见我的一瞬间,唇角似乎抽了抽,面色也有些苍然,

我思忖许久,还是开口道,“许老,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还未等我支支吾吾的说完,许老轻叹一声,

“你是要说嘉言的事情吧,我已经知晓了。”

我微怔,松了口气,继续道,“您……会答应收留他吗?”

他轻轻摇头,“不是我不想。

而是他已经离开了。”

可是他受伤了,又卷入了那样麻烦的事情,孤身一人能去哪里呢……

我嘴唇轻轻翕动,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许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道,

“别想太多,嘉言那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接下来需要你作为我的助手工作一段时间。

我们要联络蓝都各界的一些重要人士,还要汇集东部郡公众的民意。

被拘留的人还有雪郡的,对吧?”

我微微颔首,不自觉的握住手腕上的表链,轻轻转动。

“如果是这样,事情发酵的走向会更明晰。

虽然枪击案本身不利于多方就‘零协议’的签署,但蓝都一方隐瞒消息也是事实,利用好这点,舆论上对释放各郡关押人员还是很有利的。”

他戴了眼镜,找出一本电话簿,递给我,

“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吧,第一次遇见枪杀案难免会后怕。

小主,

丫头,务必振作精神,咱们能多做一些,早做一些,或许就挽救了一些人的生命。”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忐忑的心情接过许老手中的电话簿。

在许老的指导下,我协助他联络了许多人,克服了很多困难和阻力。

我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为了承诺,为了生命,

或许说到底还是为了午夜梦回时能得一个心安。

社会舆论不断发酵,各郡居民组织游行抗议,联名要求彻查枪击案,并且接触对各郡代表团和工作人员人身自由的控制。

后来,新闻公布了调查结果,是极端分子混入其中挑起动乱。

各郡代表团的人员被释放,蓝都官方对枪击案件所有的死难者表示哀悼。

我如释重负,和妍姐抱着哭了好久。

蓝都相关核查人员归还了我们工作的电子设备,但很显然,

里面有明显的翻找和拆卸痕迹,自然是不能再用于办公了。

再后来,我见到了阿瑾。

看见她没事,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我问她,要不要考虑调动工作,她讳莫如深的摇头,

说她受人之托需要做一些提案的收尾和汇报工作,暂时还走不了。

我犹豫了片刻,终于向她旁敲侧击的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那位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和新闻报道中的科学家,到底去了哪里。

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沉默了许久,终是淡淡道,

“小白,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牵连甚广,性质和影响极其恶劣。

它……是需要有人担责的。”

我的心咯噔一条,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我不敢再继续往下问。

辞别了许老夫妇还有蓝都的故友,我婉拒了蓝都研究所的橄榄枝和所谓的“为正义发声”的荣光,低调的订了机票回到了东部郡,陪家人过了一个团圆年。

吃年夜饭的时候,桌上摆着水饺和汤圆,我夹了一个饺子放入唇中,却咬到了妈妈包的银色钱币。

忽而眼角一酸——

那枚钱币,锃亮的,像银月,也像锁在房间百宝箱里的那根吊坠的圆环……

“宝贝,怎么啦?”

妈妈留意到我情绪的变化,关切道,“是不是又想起——

唉,早就说不要你去申请什么研究员交流项目了,蓝都近年来乱的很,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你看那些不幸的孩子,比你没大几岁。

你爸还听说蓝都最近有科研人员失踪,这外边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真的不安全。”

我眼角一红,点了点头,“以后不独自出远门了,就在家这边找个工作,陪着你还有我爸。”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发,

“宝贝,你想通了就好,年后你李伯伯家的孩子从外郡回来了,你们小时候不是玩的挺好吗,要不要考虑见一面,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我顿了顿,止住了她的话匣子,“妈,我留下来是想陪你和我爸的。

旁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是很想考虑。”

“这孩子,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我和你说,你再不着急,年岁长了就——”

“妈妈!”

气氛有些尴尬,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传来,

“原定于新年启动的ZERO科技多边合作协议现由于技术变更原因已推迟,新计划预计于50年后实施。各方均表示愿意在XYZ前沿科技方面增强交流,共同促进人类科技的飞跃”

我胡乱扒拉了几口饭,端着可乐进了房间,将玫瑰花纹的陶瓷杯放在床头柜上。

我用钥匙打开了百宝箱,目光投向那串银色的项链。

脑海中的情形犹如倒带般历历在目。

“就看一眼”

这个念头一经生发,就在脑海中蔓延滋长。

我轻轻扭转装置,打开了那个蓝色的晶球。

晶球中央躺着一个透明的亮片,上面刻着一个J字。

隔着墙爸爸妈妈在客厅的对谈断断续续的传入房间,

“上次不是说你同事家的儿子,那个小江要……”

“嘘,别提了,那孩子的档案都在科研圈封锁了。”

“那他……”

“怕是……””

“嗡————”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轻轻合上了晶球,将它放在项链的圆环之中,再迅速放入了带锁的百宝箱里。

我藏起了,那个潘多拉的盒子。

(时间溯回)

许老家借宿的那个夜晚,我在半夜冻醒来过一次,隐约看见面前的人影蹲下身来,替我掖好被角。

我没有睁眼,甚至呼吸也怕重了。

江的指尖碰到我的掌心,一条项链滑入我的手中。

风轻轻低语,“白,人类现阶段的确还不适合继续在ZERO芯片领域的研发。

戴着它,保护好自己,如你所愿做一个平凡的人吧。”

为什么要交给我呢……我轻轻闭着眼睛,让自己随着意识漂流入梦。

(时间线切回)

小主,

“宝贝,来来来,爸爸妈妈给你包了一个大红包,新的一年平平顺顺。”

我将百宝箱安放好,关上了卧室的台灯,推开门,

电视里播放着新年晚会,每个人都面带欢笑,之前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空。

我调整呼吸,也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走到父母面前,接过那个厚厚的红包,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新年快乐。”

爆竹声中一岁除,零点钟声敲响时,烟花在天空一朵朵绽开。

我掌心合十,许了一个无关我的愿望……

在东部郡口耳相传的故事中,小不点长大了,走出了城堡,就会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她会被荆棘丛刺伤,会在箭雨中一路躲闪奔跑,会举起自己的武器,慢慢蜕变成真正的勇者。

但或许她,如果可以,只想晚一点长大。

没有人是天生的勇士,

她想要在春华秋实中捡拾起更多的珍贝,朝夕须臾,皆不辜负。

这样,才能心甘情愿的像骑士一样勇敢的为保卫和守护家园和领土献出一切。

……

启动芯片的周期,是五十年。

人间半道,日暮夕迟,足矣阅遍芸芸一生。

彼时风霜扑面,独立寒秋之人,便也当无所畏惧。

(刺眼的白光闪过)

滋滋滋……

“记忆读取故障,请手动调试设备。”

白露缓缓睁眼,却觉得四周的光线很模糊,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

“白露小姐,我知道你的脑负载临界了,但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让零读取完好吗?”

她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只能模糊的点了点头。

江焉替她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调试好设备,再次将头部仪器的金属贴附在她的额角。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到江焉似乎在用冷静的语气和一个生硬的男声交流,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明明,是休眠调试期了啊……

这样想着,她又陷入一片光海中。

(记忆读取中)(切换第一视角)

蓝月如钩,群星闪耀。

我捧着祖先留下的加密数据卷宗,望向茫茫天际。

在遥远的星际间,蓝星是如此的渺小。

这里是和母星很像的地方,但是我们无从考证“蓝星”是否是经历过宇宙大浩劫后的母星,还是母星祖先在浩劫前将种子送达了一个全新的、有生命能量的星球,播撒繁育出了“我们”。

蓝星,是在绚烂的宇宙中独特的存在,星际文卷中记载,并非所有的星球都能孕育生命体。

祖先以记载的形式告诉我们,要居安思危,也要珍惜“存在”。

因为我们的“存在”,是经历了大浩劫后的险象环生,也是自然寰宇留给生灵的仁慈。

要说蓝星社会是先进还是落后,我便这样抽象的解释吧——

由于资源匮乏而生产能力极度受限的社会拥有了超越时代的精神文明和发展密钥,

蓝星人手握着先祖留下来的“通关秘籍”,但是也被赋予了更多艰难的挑战和攻克在下一次宇宙大浩劫前寻找生存和延续之法的使命。

而所谓的“通关秘籍”,还要经过时代的验证,才能去伪存真。

大多数蓝星人具有崇高的思想和对宇宙的敬畏,这些内容已经被刻在了祖先称之为DNA而在当代蓝星被学者命名为“芯因”里。

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增强生存能力,多数初代蓝星居民都接种了“芯因”,而抚养他们长大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母星遗留的ZERO系列的仿生人。

但随着蓝星“寒纪元”的到来,ZERO系列的仿生人为了完成设定的保护蓝星人的任务,极寒条件下运作,大都过度耗损,被存活下来的蓝星人淘汰,封存在了为数不多的历史纪念馆里。

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当下,祖先们为蓝星选择了近似母星模式的发展之路。

虽然面临重重困难,但人们还是庆幸着自己拿着一本至今还无错漏的通关秘籍。

现在还是农耕社会,下一个阶段是工业社会,信息化社会,超智能社会,那再往后呢——

谁都不知道。

我站在山川上思考,我确信不是只有自己在做这个思考。

只是它并非我们现存社会的主要矛盾,被大多数蓝星人选择性的规避。

风很冷,尽数卷走了脸颊的温度,稀薄的空气剥夺着人思考的能力。

我站在黑夜里,直到江把我从悬崖边拉下。

他一股脑的给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将我塞进马车上。

江合上车门,递给我一杯用竹筒装着的热滚滚的酒——

“白,你现在是冷静的吗?”

我有些好笑的看他,喝了一大口热酒,点头道,“再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江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望我,“白,下次不要在大雪天出门了,这里不安全。”

我用竹筒捂了捂手,从包裹住自己的毯子里探出头来,漫不经心的戳了戳毯子一角的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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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这么多啊,江……”

江的眸光严肃起来,“白,你今天这样做很危险,别说这里海拔多高山势多险了,就是在中心群落里,深夜一个人出门万一遇到天灾亦或不轨之人怎么办。”

我撇了撇嘴,扫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放心,档案做了备份,就算我出什么事也不会影响你们的研究。”

江叹了口气,替我擦去头上的雪花,“多大了,还这么任性,你真的出了事,我难道还能丝毫不……”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江,你到底想说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怕我冻死才不远千里追来远寒山吧?”

他的眸光暗了暗,似是有所顾虑,嘴唇轻轻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白,蓝星协会希望……我们能够结婚。”

我掀开披在身上的毛毯,随手扔在马车的坐垫上,轻笑一声,“结婚?”

江轻轻点头,“是。Leader说你我……我们很相配,以后的孩子也一定冰雪聪明。”

他眸光如星光一闪,真挚的看向我,“你愿意吗?”

我掀开帘子,寒风灌了进来,让人心头一凛,也吹散了淡淡的热气,

“不愿意。”

江似乎没有想到我的回答,“能告诉我原因吗……白,我本来以为,我们算是懂彼此的,又搭档多年,作为伴侣,应该也是适合的。”

我看向他,平静道,“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结婚。”

我喝了一口酒,“这样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我想要生活,而非和别人一样模仿着母星的范式玩小孩过家家,只为了‘生存’二字。”

江似乎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低声道,“白,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我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将竹筒的盖子合上,“不是吗?

我们的蓝星同胞们真的很像在玩小孩子过家家。拿着母星给的读本,依样画葫芦,她扮演母亲,他扮演父亲,新生命自出生就扮演孩子。

特别是注入‘芯因’后,每个人都扮演自己被赋予的角色,恐于思考终极命运,索性就任凭时间淹没真实的自己,成为了社会运转机器的一部分。”

“白,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用芯因加固剂?”

我倚窗而笑,“是,怎样,你要告知蓝星协会吗?”

江的嗓音沉了沉,“你知道我不会。”

我看他如此,偏生出了恶意激怒他的心思,漫不经心道,“你会不会不重要。”

他将车帘拉好,周身的气息也冷冽了三分,“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是不是除了蓝星协会的指令,你同我就没别的要说了!

方才种种,不是你愿意,你想要,而是蓝星需要,协会命令,芯因匹配。

江,你说我们懂得彼此,那你明白吗——

除了继续零的研发,我,不愿意接受其他有关于我私人的指派。

如果有意见,你们可以随时弃用我,处罚我。”

江见我情绪似乎有了波动,克制着不让自己对我说重话,只安抚似的轻声道,

“不是的,白,你误会了,我没有……

而且,你说的弃用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代蓝星人只有你对那位的芯因没有排斥,协会绝不会放弃你。协会需要我们,蓝星需要我们。

白,在集体命运面前,个体的悲欢难道不可放下吗?”

我搓了搓被冻的通红的手,淡淡回答,”凭何放,不愿放。”

“白,我知道你不是这样自私的人。”

“不,我的确有自己的想法。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别那么无私。”

眸光流转,话已点到,却偏生要戳破那层泡沫,“或者说……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懦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江的眸光暗淡了些许,“白,你还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

他的指腹轻轻划过手中的卷轴,你和我说这些,是芯因里那位曾经的‘指引’吗,是因为我也有另外那位的芯因?”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江,有谁的芯因重要吗?难道你就从未思考过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吗?”

如果蓝星协会让你今天替代仿生人进入生命能量池,成为蓝星能源增长的养料,你是不是也会同那些忠心耿耿的傻瓜一样答应?”

“你……

可蓝星养育我们,难道我们不应该有所回报吗?”

“江,你说这话的模样,可真像我在协会开会时遇到的衣冠楚楚的学究。

养育我们的蓝星?我怎么记得含辛茹苦抚育祖先的是那些沉睡在历史纪念馆里的破铜烂铁呢?”

“白,你果然……一直是这样想的。”

“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过我赞成蓝星如今的发展模式。

但既然协会觉得这样做没错,你认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否定整个协会的决定?”

“白,慎言!这话落在协会高层耳中,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能保持如今的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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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愠色,忽而起身,差点撞到了车顶,边揉着头边对他道,

“江,你根本没有想明白,否则便不会用蓝星立场来牵制我。

若如此想是洞悉一切之后仍然情愿如此,我高低敬君三分。

可你根本都不敢看这帘幕背后之物,而是选择蒙上了眼睛,将你们所在的立场和绝对的慈悲正义等身。

江,我看不起你。”

他别过头,隐去了眸中浮动的伤怀。

“白,你在协会里都可以那般周旋隐藏心思。在我面前,就偏生要如此直白吗?

且不论十余载相伴,就是落陨的几度生死关头的不弃,难道配不上一句无关立场的‘在乎’?”

我吸了一口冷气,清声道,“这句话,当我回敬你,江。若心意相通,又何须契约作凭?”

“若志同道合,又何妨一纸婚书?

白,你看低了我。我是怎样的人,若不曾深知,怎就轻易否定?“

我愣了许久,许久,终是笑了出声,

“那你是怎样的人,是懦弱的人,还是勇敢的人?”

江的眼波微微动了动,一点点靠近,将我拉近,“都不是。

不论立场,只做想要守护蓝星、守护心系之人的人,不可以吗?”

我静静的看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后退。

他眸中的雪色消融了三分,将我顺势拥入怀中,”白,我需要你。看着我,可以吗?

我所想见的人不是协会里说一不二的Doctor白,也不是将人拒之千里的白,而是真正的你。

你说我自诩懂,其实一无所知。白……可你藏得太好了,我又怎去揣测?

若你藏着一颗不足为外人道的心,自苦许久,不妨告诉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仰头看他,“没有委屈,也没有自苦。

江,我只是在思考,人们是要优先完成母星赋予的使命,还是探索蓝星自己的发展之道。

或许有一天,星陨频发,海啸席卷,我们是该为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宇宙大浩劫’而惶惶自危,还是会在蓝星存在的每一日,努力经营好每一瞬间的存在。

我们又该如何测度和衡量,为遥远将来奉献和牺牲的意义?”

我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下马车,走到崖边望向浩瀚无垠的天河,

“我们都像是时代折射出的波影,或许蓝星也是重复母星毁灭前亦或留存后命途的吉光片羽。

江,选择重要吗?”

他轻轻点头,回握我的手。

我淡淡勾唇,“选择很重要,但有时候也不重要。

生存还是毁灭,都有它的道理。

江,我的一己之见,一念之为,重要吗?

看站在什么维度来看。如果是站在浩瀚宇宙的维度,个体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站在协会的角度来说,尚有价值和余温。”

我侧过身认真的看他,“江,我清楚自己如何秉性,没有一霎自苦过。

来远寒山纯粹就是想来看今年的初雪。不过……好像没下雪,但是星辰也很好看。”

江看向我,许久,终是吐出淡淡的雾气,

“白,这样说有点迟,但……

协会三年前就提了那件事,我觉得你的性子不喜拘束,才一直压着不表。

我来寻你,也绝非是为了命令。

你说的对,我们都左右不了蓝星的命运,我也无法强求你做不愿的决定。”

他从衣服口袋的皮夹中取出一封信,“你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