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离开北城地域的时候就开始下连绵细雨。
越靠近蜀市雨下的也越大,甚至和前两天去蜀市那天一样大。
司机师傅的话没能安慰我,反倒让担忧一层层的扩大。
“这该死的天气,每年到了这种时候,蜀市就连绵不绝的下雨,那高速路就是因为这个塌陷的,不过,也不排除是豆腐渣工程。”
“……”
我听着师傅的唠叨,手指甲深深的陷入到手心。
而后视线不受控制的停落在腹部上。
手情不自禁的轻抚上去。
薄宴时甚至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怎么能出事?
我凭着这个信念,一路飞驰电掣前往事发地。
路上燕栩的电话打过来,知道我担忧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表示要跟过来。
“不用了,学长我已经足够麻烦你了。”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有些懊恼,好似最近我身上的麻烦事真的不少。
“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当然要竭尽所能。”
燕栩语调也是不容置疑,也不容拒绝。
挂掉电话我就有点气馁。
倒是司机师傅好奇的询问,“刚才打电话的是你男朋友?”
“没。”
我干巴巴的解释。
司机师傅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满心焦灼,一颗心都被薄宴时系着,根本无暇解释这个误会。
舟车劳顿,赶到事发地的时候,我才知道,现在不光是前往蜀市的航班和高铁都停了,而且非救援人员还不得靠近事发地。
这件事以飞快的速度上了热搜。
最显眼的莫过于被泥石流掩埋的那辆库里南,熟悉的车牌号像锥子一样扎入眼底。
我瞬间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呼吸好似延滞停工,胸脯剧烈的起伏,却没有一点点气息出来。
那是……薄宴时的车子!
跟这条微博一同冲上热搜的,则是薄氏集团继承人可能命丧泥石流的消息。
随着薄宴时可能丧命的消息而来的,是薄氏集团股票的剧烈动荡。
心脏就像断了线一样,不断的往下跌。
我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姑娘,你珍重啊。”
司机师傅发觉不对劲,从后视镜里瞥见我煞白的一张脸,赶忙将车子停在路边,将副驾驶上的纸巾盒递给我。
“谁也不想遇见这样的事,但是发生了就得去面对。”
我抓着纸巾盒一角,痛至痉挛。
这样的事情要我怎么接受?
我可以接受和薄宴时离婚分开,但不能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甚至……到现在还那样深深的爱着他。
他怎么能走?
我低头看向小腹,孩子好似感受到我激烈的情绪,正在猛烈的踢踹肚皮。
这样一低头,一颗温热的泪珠倏然滚落。
哭了?
指腹抹掉眼尾,液体沾湿指尖。
浓烈的酸涩像是酸河过境,灼穿了五脏六腑,蚀出一个个的破洞。
有寒风呼呼穿行,空落落的疼起来。
“不,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
我在这个刹那好似失去了脊梁,就像抓救命稻草一般问司机师傅。
“师傅,您一直在听新闻,这场事故中一定有幸存者的,对吗?”
“……好像,的确是有。”
司机师傅那不忍戳穿我幻想的表情,让我的心一层层的往下坠。
看吧。
连司机师傅都觉得不容乐观。
可是……
我还是不死心,不甘心。
那个救赎了我的少年,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死去?
似是为了响应我的期望,电台声音恰好在此刻响起,“此次事故中,一位孕妇死里逃生,这都离不开她丈夫对她的不离不弃。
可惜的是,孕妇的丈夫被泥沙掩埋,孕妇获救清醒后得知噩耗,悲从中来,哭的稀里哗啦……”
孕妇?
不知为何,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白盈盈。
至于新闻中白盈盈的丈夫,大概是薄宴时?
这个认知让我陡然发笑。
之前的惴惴,刚才的悲凉和绞痛,全都化成了荒唐的笑话。
我颤抖着手去摸手机屏,好几次都打不开,抖索着打开新闻。
等看清那个孕妇的脸庞的时候,我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那个孕妇竟然真的是白盈盈。
那救白盈盈的人除了薄宴时还有谁?
我从腔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因为不能靠近事发地,我在当地的酒店住了下来,燕栩告诉我说会尽快赶过来,带我去事发地看看。
虽然事发地拉了警戒线,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但是我每天都会去警戒线外徘徊。
不光有我,还有不少疑似罹难者的家属,团团围绕在那,每天都能见到尸体从石沙中挖掘出来,罹难者家属的哭声震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耽搁一天,我的心就往下坠一点。
渐渐的,我甚至已经开始接受薄宴时可能不在人世的可能。
小主,
“听说了吗,那个获救的孕妇好像早产了,生下了一个女儿,现在就住在市医院里面。”
“就是产妇的精神不济,每天都要哭,也不怎么奶孩子,看样子是丈夫去世,绝望了。”
“如果她不是孕妇的话,获救的是不是就是我儿子儿媳了?听说当初泥石流的时候,那个孕妇是被许多人托高,才免于被活埋。”
白盈盈。
我的心痛止痉挛。
是啊。
薄宴时到底在哪里,唯有白盈盈才知道,只要见到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我没有耽搁,立刻打车去了市医院。
打探她并不难,只要说幸存的孕妇,就有护士好心的将我带到她的病房。
她居住的是多人混杂的病房,妇产科里面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奶味,因为忌讳见风,门窗紧闭,一进去就闻到了那股尿布,奶粉,血腥夹杂的复杂味道。
白盈盈目光呆呆的躺在床头,身侧的婴儿床上,一个粉嫩的团子正在挥舞手脚。
那个……
就是薄宴时的女儿吗?
这个事实让我久久难以消化,我站在床脚,足足呆了好几秒。
诡异的是,不但我没有反应,就连白盈盈好似没了魂儿一样,竟然半晌都没发现我。
还是护士提醒,她那呆滞的目光才定格在我脸上。
“棠梨?”
她好似瞬间清醒,第一时间就是伸出手臂,牢牢的护住了婴儿床,她激动无比,俨然疯了。
“你来干什么?是来跟我抢薄氏集团继承人的吗?”
我心痛如绞。
那个孩子的存在,让我在病房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痛。
“我不会动你那个宝贝疙瘩,我来是想问你的,新闻报道上说的那个拯救你,自己罹难的丈夫,是指的薄宴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