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书的指节蓦地收紧起来,回眸自睫毛缝隙看我一眼,“认得字,其他的……都不记得。”
潭底几多落寞。
心脏好似被拧了下,我赶忙宽慰,“没关系的,慢慢来。”
仰看着他峻挺的脸庞,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
我看了眼他手中的书,问,“你还要看多久?”
“大概很久。”
薄宴时道,“星星都几个月了,你都没给他取大名,可见你对这个名字的重视程度,既然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想总得给他最好的。”
这句话给我说的心底暖暖的。
“嗯。”
“那我在这等着你,一会你困了喊我。”
我直接躺到了躺椅上,透过灯光打量他的背影。
他属于肩宽腿长的那一挂,一方宽厚的脊背,好似能承载好多的责任。
以前我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和薄宴时之间居然有这样温馨甜蜜的一幕。
印象中那个冷峻漠然的高岭之花,好像真的被我攀折在手心,跑不掉了。
这个想法让我安心不少。
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依稀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掀开眼缝,就见到薄宴时俯瞰下来的,那双星光敛尽的眼眸。
我对着他弯了弯眼眸,往前挪了挪,躺在他的怀里就睡着了。
翌日,我带着薄宴时去了疗养院。
薄宴时推着星星,我坐在床上拉着妈妈的手,回眸看过去,薄宴时正弯腰把星星从婴儿车里抱出来。
窗外的阳光勾勒着他身上的线条,房间内的氛围松弛又愉悦,四目相对,他的眼底破出一点点疑问。
似在询问我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感觉太幸福了。
这一幕幸福的有点不像真的。
于是我对妈妈说:“妈妈,我带着薄宴时和孩子来见你了。您还记得薄宴时吗,是我高中时候就交往的那个男朋友。”
我顿了顿,开口之前,哪怕屋子里的人,一个妈妈躺着,一个星星懵懂,到底是当着人,我还是滚烫了脸颊。
“我那时候……”
薄宴时的目光穿过来的时候,我脸更红了。
“我那时候就好喜欢他呀,您要是还醒着,就能见到您的亲外孙了。”
那句话脱口而出的刹那,我就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定在我脸上。
妈妈依旧没什么动静,我跟她说了好大一通话,说到最后眼角泛酸。
依依不舍的离开病房,在走廊里,薄宴时好似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故意问道:“我们……从高中就认识吗?”
这次轮到我沉默。
抬眸看着薄宴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高中的那一段恋情。
如果那段恋情全然都是幸福也就罢了。
可……
我的抛弃给他带来那样大的心理创伤,他如果恢复记忆,知道真相,会怎么选择?
这个揣测让我的心脏揪了揪。
“嗯。”
万语千言,最终只汇成一个字。
“那我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什么受伤?”
薄宴时总算提及了这个问题。
话题被转移让我大大松口气,“知道前段时间的公路塌方新闻吗?就是在那个时候,你的车子经过,然后掉了进去。”
提及那段日子,我满心都是怅惘。
身体好似被潮湿的情绪包裹,那种酸涩又委屈的感觉一层层的冲击而来。
“我那时候以为失去你了……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救援前线找你。”
“可是,一直一直找不到。”
我越说越难过,好似穿越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时光。
蓦地。
薄宴时放下了手中的婴儿车,上前紧紧的把我拥入怀中。
宽厚的掌心还一下下的抚慰我的脊背,“别难过,我现在人不是在这吗?”
我仰起水眸看他,“你相信我的话,相信自己是薄宴时了吗?”
薄宴时嘴角一抹无奈,“你连亲子鉴定都做了,说明对这件事很自信,我否认有什么用?”
“而且……”
“而且什么?”
我的心被“而且”高高吊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了拨我耳畔的碎发,薄宴时轻捏我的耳垂,眼眸温柔到了骨头里。
“而且我虽然失去记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感觉就很熟悉,被你强吻什么,好像也没有排斥感。”
我抓住了重点,立刻质问,“喂,这句什么意思,我强吻你不排斥,说明也有人想强吻你,谷雨?”
薄宴时的目光顿时乱了,眸光闪烁了下,然后极其不自在的点了下头。
“嗯,不过她没成功。”
“我好像,心底有一条底线,任何女人靠近都很抵触。”
“唯独你,不抵触。”
天啊。
这台词好像那种渣贱浪男主的台词呀。
我极不适应的抖了抖鸡皮疙瘩。
“可别。”
“这种台词以后就给我咽死在嗓子眼里,不准说出来恶心我。”
我佯怒瞪他。
小主,
“真生气了?”
他倒是很会,手指尖儿在我的手心顶了顶,见我没有发毛,又得寸进尺的挠了下。
“可我说的是真心话。”
“好好好,我信。”
为了避免氛围无限度的肉麻下去,我赶忙转身推起星星。
从疗养院离开之后,我们就打算去拿亲子鉴定,车上薄宴时问出了关于妈妈的问题。
“妈,变成植物人很久了吗?”
提及这个,我的情绪未免低落,“嗯,已经很久了。”
“抱歉,我这段时间一直没能帮上忙,我不是故意的。”愧疚填满薄宴时的眼睛。
“谁说你没帮忙,妈妈的疗养院就是你找的呀。”
为了避免他一再愧疚,我只能挑好的说给他听。
至于他追妻火葬场,追到心灰意冷,在抑郁症和绝望的侵袭下自杀的事情,我绝口不提。
其实比起薄宴时,我何尝不是愧疚。
可是我和薄宴时在一起,不想只是被彼此的愧疚捆绑,我只希望我们的感情变得纯粹,更纯粹一些。
“是吗?”
薄宴时皱眉,手指牢牢的扣住我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事情怪怪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发展的过于顺利,顺利的……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的脑子都要炸了。
没想到薄宴时的直觉竟然这样强。
精准的形容出我们之间关系的走向。
我慌的一批。
“怎么怪,你希望我更晚一点再接受你,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呀,我承认自己把你勾过来的手段的确是卑鄙。”
“也有可能伤害了谷雨,但是谷雨一开始就清楚,你并非顾绍珩,而是薄宴时,她还妄想留住你,她何尝不是有错误呢?”
这样一说,我顿时自洽了。
“和谷雨无关,我指的是单纯的我和你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