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岁的小孩,低着头,满脸不安地站在一对夫妻面前。
在那对夫妻伸手去牵小孩子的时候,简宄试图阻止,可他却直直从三人身体里穿了过去。
三岁时候的记忆不完善,简宄还是清楚记得,这个养父,不是个好人。
记忆中模糊的事情二倍速闪现,简宄看着三岁的自己被带回去,当晚,就被醉酒的养父关在外面,在台阶上坐了一晚上。
养母可怜他跟养父争吵,却被养父提着酒瓶子砸在了脑袋上。
血流如注,在被领养的第二天,养母死在了面前。
他被送回孤儿院,所有人都开始骂他是扫把星。
四岁时,又来了一对夫妇,院长奶奶可怜他,将他再次带到他人面前。
他度过了最开始的五岁生日,享受了大半年无微不至的父爱母爱。
可很快,家里的钱莫名其妙开始消失。
有时候是几十块,有时候是几百块。
养母拿着笤帚压着他打,对他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杂种,晦气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手脚不干净。”
“我们是欠了你还是亏待了你,为什么要偷钱,为什么?”
不管小孩子怎么解释,养母就是不相信。
她断定养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定是他偷了家里的东西。
可有了上帝视角的简宄清楚,养母是听到他克死了第一个养母,觉得他是扫把星。
可真正偷钱的,是在外面pc的养父。
哪怕亲眼所见,可以男人为天的养母还是将所有戾气都发泄在了小孩子的身上。
送走那天,她买了一整套新衣服,哭着给简宄换上。
“如果不是你,我的家就不会变成这样,我要离婚了,所以你滚吧,滚回原来的地方也好,能滚多远就滚多远,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
五岁的简宄重新回到孤儿院。
被弃养两次,他被所有小孩儿孤立。
在看不到花园的小房子里度过了孤单的六岁,迎来了新的七岁。
可在七岁生日第二天,来了第三对夫妻。
他们执意要领养简宄。
院长奶奶害怕对幼小的他造成心灵伤害,将前两次的情况据实相告。
但这对夫妻很通情达理。
“那都是大人的事,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我家小儿子跟这孩子投缘,我们一定会善待他的。”
在办完领养手续的第二天,他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看着登记人员脸上的异色,那时候的简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起的有多随便。
他高高兴兴跟着养父母回家,高高兴兴画了一家人牵手的画。
可养母在看到画的那一瞬间撕得粉碎。
“你一个克死家人的小偷、扫把星,别想着能成为我们的儿子。”
“你的作用,就是救我的儿子。”
简宄被带到医院,见到了跟他‘投缘’的弟弟。
一个常年躺在病床上的白血病患者。
养父配型成功,可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建立了骨髓库,在非血缘关系中找到了最合适的匹配者。
在被第三次领养的记忆中,只有不停地抽血,抽骨髓……
到后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痛苦。
弟弟的每一次病痛,都是他要陪着躺在手术台上。
一次次,忍受着长长的针管扎进他身体的痛苦。
有时候一个人半夜醒来,就连一句虚伪的关心都得不到。
后来弟弟的病情被控制,回到家,简宄仿佛待在了第二个养父母的家里。
他被冠上偷东西的罪名。
七岁的他足以看清一切,不辩驳,不开口,沉默着等待再次被抛弃的那刻。
简宄看完了曾经亲身经历的短短四年。
看着回到小屋子,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孩,他走过去替他挡住了从窗洞里吹进来的寒风。
“不是你的错。”
“简宄,不是你的错。”
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得以解脱。
幼年的伤害,需要用一生治愈。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所以没必要疗愈。
也不需要用一辈子来承担。
“小简?”
院长奶奶拿着一张漂亮的画报纸进来,走到孤零零的小简宄面前站定。
摸着他的脑袋,将胶带纸放到他手里。
“我们一起动手,把窗洞堵起来好不好?”
寒风被画报挡在窗外,小简宄看着报纸上面目柔和的大明星,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简宄走过去,牵起小简宄的手。
指着画报上面笑容明艳的关山雪说道:“这是妈妈,她会将我们接回家。”
“以后,就不许一个人哭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