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幸存?
于奉昌及在场的军官们感到不可思议,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四二〇团去拜里基岛搜索的时候遇上的,仨人,他们还以为撞见鬼了。”准尉兴奋地说。
“真是绝了!”一四〇师参谋长欣喜不已,追问道:“人在哪?状况如何?”
“在拜里基岛西岸的据点,据说都还好,没大碍。”
“好、好、好,快派船去接回来。”
不同于其他人喜形于色,一四〇师监军谨慎地提醒道:“越反常的事越要小心,要留意甄别。”
这时候,在贝蒂欧岛以东4.5㎞的拜里基岛上……
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沙滩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野战口粮,在场的十几名士兵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们仨。
“别吃这么急啊,当心撑坏。”一名中尉军医乘着越野车而来,拎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三名幸存官兵分属不同单位,死里逃生的经历也各不相同。
高大的吴固光是正兵,高射炮兵,部队被歼灭以后,他和其余几人边打边撤,最后仅剩一人,因为贝蒂欧岛太小了无处可突围,他索性冲向了大海,用两个空水壶当作漂浮物游到了拜里基岛。
瘦小的康云是列兵,通信兵,他被美军航空炸弹的冲击波给掀飞到了滩头水际,当场昏迷,等涨潮以后便被潮水带走漂浮,苏醒后扒着一截椰子树枝游到了拜里基岛上。
身形匀称的侯恕是下士,工兵,他是跟随上官洵死守最后堡垒的数十人之一,伤重失血休克被俘。几天前美军陆续撤离塔拉瓦环礁时,他在夜晚趁看守懈怠时逃脱,用美军包裹步枪的塑料袋做成简易漂浮物,跳船落海,借着涨潮助力游去了拜里基岛。
总之,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
拜里基岛是构成塔拉瓦环礁的众多岛礁之一,就在贝蒂欧岛东边,比贝蒂欧岛更小,明军守备部队当时没有在此设防,美军后来也只是登岛草率的转悠了一圈就离开了。
“那帮洋夷实在浪费,吃一半扔一半,还留了好多。”吴固光回忆道。
登陆拜里基岛的美军巡逻队只有几十人,离开的时候懒得把剩下的补给品给带走。依靠捡椰子、钓鱼和那些没开封的C口粮和K口粮,果腹是基本够了。
随后,命令传来了——立马把这三名幸存官兵送去贝蒂欧岛。
同时,于奉昌直接向关岛提督府发去了电讯汇报这一情况,请示该如何为妙。
概率再小,样本数量大了也一定会发生,战争时期一切皆有可能。
要么是这三人真的如同妖孽一般顽强,或者是被美军俘虏之后变节投敌,故意放回。
身在提督府的宋仲楷得知这一消息后大为振奋,不过却回电指示暂时不要大张旗鼓的宣传。
现在肯定不能急于宣传英雄凯旋,如果出了差池那可就闹笑话了,必须对军心士气负责。
于是宋仲楷在进一步向本土呈报此事的同时,命令抽调精干人选进行甄别工作。
“多虑了,哪有这么麻烦,不管真假,说他们是英雄便是英雄。”朱泠婧不以为意。
“不多留个心眼吗?”周长风不解地问:“要是敌人真拿这个做文章呢?”
他回想起历史上在半岛战争期间美国人就干过这种事——威逼利诱让一些俘虏变节投敌,接着送还回去。
“人心难测,不可能百分百甄别出来真假,所以……”朱泠婧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三人都升三级,授勋阶骁骑尉,调离现役,作预备役留在本土巡回宣传。他们就是如假包换的英雄,朝廷背书,敢质疑…那便是恶意污蔑。”
说完,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大方,便改口道:“算了,授上骑都尉吧,多给两阶也无妨。”
“好吧,这個对策不讲道理,但确实有效,直切关键。”周长风无奈道。
“呵,说几句好听的话很难么?”
“陛下,我这是客观评价。”
“哦,下次主观些。”
勋官是荣誉官衔,不一定与职事官和散官完全对应。按品级来看,上骑都尉为正四品,都跟中校一样了。
三名幸存者连升三级也只是士官,挂着中校等级荣誉官衔的预备役士官?这可是未曾有过的稀罕事。
朱泠婧在这方面从不吝啬,她始终遵循着“战时优先保障军人权利,官民次之”的宗旨。
以史为鉴,本国在三百多年前的历史教训历历在目。
另外,这不由得让人想起罗马皇帝塞维鲁临终前对儿子的告诫:「让士兵们都发财,不要管其他人。」
翌日。
蒙蒙细雨从半夜就开始下,直至上午也没有停歇。
大都督府二号议事厅召开了一次专项会议,旨在回顾总结天市左垣号被美军潜艇偷袭的经过。
周长风和十几名军官围在一具硕大的沙盘旁,只见上边摆着许多个红色木块和蓝色木块。
已经晋升准将的邹咏夏拿着木制推杆,一边逐个推动木块一边讲述道:
“据现有信息汇总推演,敌参战潜艇有五到六艘,三时二十四分天市左垣号发生爆炸,此前无任何预警。接着,北流号驱逐舰于三时二十九分发现海面鱼雷航迹,蓟号登陆舰于四分钟后中雷。”
“综合考虑美制鱼雷性能,可以推断敌潜艇距我舰队三公里至六公里不等,乃是先后攻击,未受统一指挥。因此除首轮攻击奏效外,其余几艘潜艇发射鱼雷至少二十条,仅两条击中,战术上配合不当。”
“不过发动首轮攻击的敌潜艇倒是相当之狡猾啊,艇长很老练。当时月亮已经到了西半边天,它正是从西边发射,用海面波光来遮掩鱼雷航迹。”
周长风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问道:“敌潜艇是怎么保持隐蔽不被发现的?”
“笨办法,守株待兔,在水下微速前进,就像立夏二号伏击大黄蜂号那样,有心算无心,提前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