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璎悚然而惊，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若三天之内李存智不曾研究出如何解蛊而牂牁人已经到了会何如，谢明澄而今看来十几岁，这牂牁人的蛊便也研究了至少有十几年，再加上那前任九峒主原本对于这蛊虫定然已经有些心得，又有牂牁对娆疆势在必得的架势，难道李存智真用三天的时间便够了？

她道：“那是娆疆多少人的性命，不是单单你信李存智便能担得起的。”

李存礼这一次却是没有分毫要退让的意思。

“成大事者，这些性命终究不算什么。”李存礼冷然道。

“那是娆疆人的性命。”李绛璎咬牙道。

“是，但也只是娆疆人的性命。”李存礼淡淡道。“殿下不会有事，尸祖也不会有事，大峒主还是不会有事。只有娆疆有人死去，大峒主才会意识到这天下之争不是靠着几只虫子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他要入局来，就必得付出些什么，想要隔岸观火是不能够。”

“可你要让他付出的东西会让他心存怨念！”

李存礼微微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嗜血意味，像是饥饿了很久终于看见猎物的蛇。

“是啊，大峒主是会心存怨念，但一个不存怨念的十二峒，难道就是殿下忠贞不二的帮手了么？还是说殿下一早便想好了要用十二峒有朝一日来代替通文馆的地位，不在今日，但在某一日？”

李绛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她觉得李存礼是疯了，但是下一瞬她看见了李存礼眼中更深处的光，电光石火之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再看一边气愤难当的蚩梦和仿若事不关己的侯卿，真相便更清晰了些。

李存礼才是以身入局的那一个，他将自己摆在那个恶人的位置上而把救世的名号给了她，就像当初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一样。

不，还不一样。袁天罡当年没有想到李淳风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是真的要让吐谷浑和十二峒两败俱伤，但是今日李存礼知道他在十二峒心目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却也打定了主意要李绛璎来做这个在水火之中对十二峒伸出援手的人。

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她更信任通文馆么？

可现在她其实没有更多的路可以走，李存礼说十二峒可以有朝一日代替通文馆，那是为了哄骗蚩梦而说的鬼话。她知道娆疆乃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哪怕许下领土也不过是许诺在唐土之外，而得到了那些土地的娆疆，也总有朝一日会变成李绛璎或是大唐后世的心腹之患。

只那都是今后的事情了，而今的天下对于她李绛璎来说是举世皆敌，南平的傀儡帝王若是被李星云得去了也一样会为李星云所用，而吴楚两地都是那首鼠两端之人，更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发展，现下李存礼想要的是她能牢牢地将娆疆这个助力握在手中得到十二峒的信任，至于通文馆和十二峒之间从此会有什么恩怨，李存礼并不在乎。

她心下微微一震。

这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天下太平？

似乎已经很难分得清了。

于是她盯着李存礼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