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谁的力量更强,谁能在这一场角逐里胜出,谁就能成为那个天子!只不过中兴或是复辟总要更容易些,金刀谶?我要这天下从此以后多个木子谶!”
上饶一时讷讷,李存礼却道:“殿下。”
于是李绛璎知道,她在上饶面前说了太多。
这没什么干系,上饶已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了,孩子对父母的爱固然在最开始是没有保留的,但是上饶已经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因为有利用价值而被这样对待,所以她的爱意便更多地转向了她的孩子。
为了那个孩子,她当然也能付出一切。
而李绛璎也很乐意帮上饶一把,她总是愿意看见女子去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况且若是上饶全须全尾站在她的身边,还有焊魃在一旁看护着,总也会让徐知诰感到有些头疼。
李绛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而后她平静地看向上饶,道:“让你受惊了,只静待你的好消息。”
上饶忽然很庄重地对着李绛璎拜了一拜。
“多谢殿下。”
“你该谢的是他。”李绛璎却并未有半分要居功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杨月的事情,对此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毕竟焊魃也是一桩很要紧的助力。
上饶看了李存礼一眼,却并未有要感谢他的意思,垂眼淡淡道:“他也不过是受命于您罢了。”
若是旁人来说这句话,倒是少不得像是在挑拨离间,但由此刻的上饶说出来,却不过是叫李存礼报之一笑,看来当年将上饶掳去通文馆是叫上饶狠狠地记恨上了,以至于现在也不肯承了李存礼的情。
李存礼不过微笑道:“公主慧眼,我的确不过是殿下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他所料不错。
当上饶在杨溥面前说出他应当禅让那些话的时候,杨溥心中最后一点坚持便也荡然无存了,他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也再无翻身的机会。
杨蒙所谋划的若真的成功,或许这天下不再是他的,却是杨家的。
但那机会也早已消逝了,杨溥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望,庆幸于他还能有禅让的机会,还是失望于这天下终究不再是他的?
杨溥为自己选了个好日子来禅位。
天胜二年一月,杨溥派江夏王杨璘奉册禅位与齐王李昪,齐王为其累号高尚思玄弘古让皇帝,杨溥迁居润州,钻研方术。
杨溥的这些儿女之中,杨琏杨璘被降封郡公,而上饶公主却因为‘得了皇帝的眼缘’,被收为义女,加封燕国君,这当然便是李绛璎和徐知诰之间所谈的一点条件了。
徐知诰并未即刻便将自己李唐后裔的名头打出来,这还是宋齐丘劝说的功劳,宋齐丘说得是相当的恳切,道:“若是当即便出了李姓代杨姓的这一桩事情,还不知北面要如何作想。况且若是改了姓氏说自己是李唐后裔,这国号又当如何?两唐隔江,焉能不互相攻伐?殿下如今根基未稳,不如徐图缓进再作打算。”
这当然也是李存礼在背后的授意。
在经历过这样一场动荡之后,他们已经不适宜再招来更多的敌手。现下这齐国同张子凡之间没有明面上的矛盾,一边漠北又连连骚扰,显然朝臣是更希望军队能去抵御外敌,毕竟这张子凡能够博得群臣默认当上李嗣源,也是因为他说出自己是绝不肯让出燕云十六州。
这便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彼时李存礼等人已同女帝上路,这一场热闹到底是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