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此刻竟是笑不出来了。
他总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轻慢的也好讥刺的也罢,那总归是个笑,通文馆的六太保是个笑面虎。
但现在对着李绛璎气定神闲把自己也算成一颗棋子的模样,他竟有些笑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该笑的,欲成大事者,把自己算进棋局里本也不是一件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偏偏这一刻他就是笑不出来。
李绛璎看他凝肃神情,反倒笑得愈发开怀了。
“李存礼。”
她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称呼他。
李存礼答话倒还是像往常一样。
“臣在。”
“不必介怀。”她道。“耶律尧光或许在那之前就会死。”
她清醒明透,一眼便看得出李存礼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存礼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他低低道:“臣不过是有些担心殿下。”
“无妨,你便拿着这担心,在殿上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李绛璎干脆利落道。“只要你不会被李昪下旨杀了,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李绛璎的名头已然是传出去了,世人皆知她是昭宗之女,如今在南唐的地界便是说南唐才是正朔,北边那李嗣源无论是真是假地位都已经岌岌可危,李昪自然要奉李绛璎为上宾,依旧尊她为永明公主。
但是说穿了,世人眼中她也不过是一个公主。
她站在南唐这一边,承认过南唐是正朔,这便已经够了。如果李昪真能设计将她逐出这一场棋局,那也只能说是李昪的本事。
然而都说是狡兔死走狗烹,狡兔尚且死而不僵,走狗也未必便是他李昪真正的走狗。
此刻想要玩这一手,也不怕兔子和狗都缓过来与他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