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光道:“公主莫非是不信?”
李绛璎摇头道:“不敢。”
耶律尧光看她那神情,却觉得她仿佛是口不应心似的。当下站起身便走,李绛璎本以为他是恼羞成怒,却不想他自马背的褡裢上头取出个木盒子来便又走回她面前。
他将那木盒子打开,里头是根镶嵌了夜明珠的木簪。漠北之王送根木簪似乎显得有些小气,然而李绛璎却看得出这簪子不大简单,单看那木头的包浆便是年头久远,那颗夜明珠亦不是凡品。
耶律尧光道:“这是木叶山上的木头所制的簪子,在我漠北代代相传,父王驾崩后母后便把它给了我,我今日将它给你,你便再不是什么和亲的公主,而是我耶律尧光亲选的王后。”
李绛璎不过怔怔一瞬,便接了盒子笑道:“多谢陛下。”
她将头上的金簪替换下来,耶律尧光显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宽慰道:“你早些休息,放心,等回了王城叫奥姑择个吉日我们便完婚。”
李绛璎便回了自己帐中,李存礼一眼便见她头上多出来的东西,笑道:“这耶律尧光在男女之事上到还算是赤诚。”
“或许。”李绛璎不置可否道。
“殿下早些安寝,我在外头守着。”
李存礼说罢也出了帐子,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李绛璎自然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和衣睡下。
前半夜过得还算平静,等到子时却是出了乱子。
李绛璎觉出了那点微妙却无处不在的杀意。她睁眼翻身坐起,撩开帐帘的时候便见李存礼已经守在帐外了,见李绛璎出来,他笑道:“殿下的清梦可不是存礼扰的。”
“有刺客?”李绛璎挑眉。
李存礼递上一张浸湿了的帕子,道:“来人用了毒。”
李绛璎细细一嗅,当下便分辨出空气中浮动着一缕甜香。
“是软筋散,难道不想要我们的命么?”她一面用帕子掩了口鼻,一面奇道。
李存礼却冷笑道:“他们不敢要的乃是旁人的命,殿下且看。”
李绛璎运足目力向远处望去,只见黑沉沉夜色中有些鬼祟人影正朝着他们的帐子挪动。
李存礼还仔细看着,李绛璎却道:“不用了,他们的动静我都听得见。”
来人都极为小心地藏起了自己的兵刃,只有草叶倒伏的声音能显示出他们的方位来,这动静本极为轻微,唯有李绛璎这样自小便练耳力得才能听个分明。
“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是些什么人?北唐的人么?”李绛璎嗤笑道。
“我看了他们的兵器,乃是漠北的样式,只怕是漠北王城里有人先坐不住了。”
“那位太后不是准了这门亲事?”李绛璎不解道。
“述里朵是为耶律李胡铺路,那耶律李胡却是个蠢货,满心以为他哥哥娶了中原的公主便能在帝位上坐得更稳,这不便来动手了?”李存礼的剑已经悄然滑落在手中。“今夜让这些人交代在此地,也好让耶律尧光看看他们漠北的兄友弟恭是个什么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