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那张素白的并无痕迹的绢布,面无表情道:“绣坏了,叫人再换一副上来。”
红发的侍女默不作声地换上了绣布,却在那绣架面前对着手中的两块绢布轻轻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愉悦,李绛璎眉头一动,像是要动怒的样子,旋即却又明悟。
“尸祖,您不是把我的人给杀了吧?”她问道。
“那自然不会,我就是让她睡一会。”降臣将那布料拈在手上漫不经心地绕着,道:“看来这耶律尧光对你当真是情根深种,这样上好的锦缎都拿出来了,可惜还是不能博美人一笑。”
“美人一笑,可以倾国。”李绛璎脸上不见被调侃的怒意。“这样说来,我倒也应该笑一笑。”
李存礼看那被降臣随意撇下的绣架,倒是上前去帮李绛璎将之整理了一番,他做绷绣架的事情倒是十分熟稔,也半点没有不耐的意思,好像这并非闺阁女子才会做的事情似的。
他道:“尸祖今夜来,不是为了与殿下斗嘴的吧?是有什么新发现么?”
降臣道:“聪明。”
她坐了下来,一双暗红的眼里闪动着有些兴奋的光芒。
“你猜得不错,那座祭坛,我已经见过了。”
她缓缓开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叫李存礼觉得是有尸山血海在其中翻滚。
也许,降臣是早已经疯了。
在上官婉儿死去,降臣醒来的那一刻她便是半个疯子,等到太平一死,她便是纯然的疯子了。
所以,她可以杀尽天下所有人,只为活一个太平。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毕竟人参要以活血浇灌,若是人早就死了,恐怕便没有那样的效应,这事儿,不能有半点的差池。”
李存礼默然片刻,道:“此事,许是要奥姑配合一二。”
祭坛之建立,必然是为了祭祀,那祭坛看着也不像是荒废许久的样子。
李存礼隐约有个猜测。
青牛白马,是漠北之始,也意味着一场婚约,一场结合。
这祭坛,应当就是为漠北王族大婚所准备的,寻常耶律族人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但耶律尧光大婚,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这一点。
他要做的就是要耶律质舞全力支持这场婚礼在祭坛之上举行,毕竟李绛璎来自中原,也许会有人趁机提出反对。
比如违背了祖宗规矩,会演变为一场灭顶之灾。
当然,眼下的漠北,眼下的漠北皇族,似乎当真是在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了。
降臣看着他,眼中的凶戾之气一闪而过,最后那双暗红的眼睛归于平静,又染上了惯常的懒散笑意。
“好啊。”她道。“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