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注视着降臣，降臣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两双猩红的眼眸里都闪着一点复杂的光。

“好。”她轻声道。“我答应你，你也应该知道，要答应我些什么。”

降臣微微笑了起来。

她将手放在了钟小葵胸前。

那一幕，也应该是活色生香的。

钟小葵太苍白，降臣的手则是小麦那样的颜色。在她手上不显得鲜妍的蔻丹在钟小葵雪白的皮肤上便显得太艳丽，女鬼般的凄艳。

降臣自嘲地一笑。

她同女鬼本也没什么区别。

钟小葵似是颤抖了一下。

她是习武之人，将自己的命脉置于旁人掌下，总下意识地便要反抗。

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降臣并指如刀，锋锐的指甲没入她的胸膛。

一滴血也不曾流出来，仿佛那里的血肉都已经被那块诡异的琥珀所吸收殆尽了。

钟小葵脸上也没有多少痛楚的神色。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垂着眼，有些漠然地想道。

像是魂魄已经抽离了躯体，正漠然地注视着已经成了空壳的身子在任人宰割。

降臣拧转了腕子，她的手从琥珀的边缘切进去，起初还觉察不出人体的温度来，等手渐渐地探进去了，才触及到一点温软的血肉，只是以她那只冰冷的手而言这温度并不算很高。

“多久了？”降臣忽然停下手，轻声问道。

钟小葵起先不曾反应过来，而后见降臣另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腕脉之上，才恍然道：“有一阵子了。”

“你的冥水掌，是九幽玄天神功的一部分。”降臣沉吟道。“这是鬼王交给你的功法，不过他的九幽玄天神功本就不完善，你的冥水掌虽然霸道，却也损伤肺腑，经年累月下来，你是每日都在往坟墓里走。”

钟小葵淡淡一笑，道：“无妨。”

“我的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她轻声道。“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种煎熬，能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这买卖很划算。”

降臣点了点头，把手从钟小葵的腕子上松开了，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往里一送，这回有鲜血流出，但与常人殷红的血不同，她的血是极为浅淡近乎于粉红的颜色，落在她的胸前，像是桃花一般。

钟小葵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痛色。

降臣攥住了那枚琥珀。

李存礼愕然瞪大了双眼。

那枚琥珀......那枚琥珀！

随着降臣的动作，那琥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跳动起来，像是想要钻进钟小葵身体深处似的。

降臣飞快地将之向外一扯，那琥珀便从钟小葵身体里连根拔起。那一瞬间李存礼恍惚看见了一些细密的血丝像是触须一般在琥珀之后张牙舞爪，旋即又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再看时，那些血丝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那就是幻觉一般。

可降臣忽然抬眼看着李存礼，似笑非笑道：“你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