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光道:“父王是否在天有灵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然而你的狼子野心,我却是一早看得明白了!看来这皇太弟的位置依旧满足不了你,还是说,正是因为你当上了这皇太弟,才盼着我这做皇帝的哥哥早死?”
两方剑拔弩张,一时间这山林之中竟像是片战场一般。
早有人为耶律尧光牵过一匹马来。
耶律尧光用力地捏了捏李绛璎的手,道:“你不会有事,等我回来将这大婚补给你。”
他看着是情真意切的。
只是,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妹妹还了无生气地躺在那个祭坛之上。
他的妹妹死了,但是他惦念的是他的皇位与这场婚约。
也许他的妻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妻子乃是南唐派来和亲的公主,有了南唐的支持,他们便能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先将北唐吞并,而后,南下而取中原。
这是他的宏图伟业。
李绛璎也只是微微点头,她不说话,垂着眼,珠翳掩住了她眼底的冷芒,叫她看起来婉约而胆怯,像是一株风雨中无可依凭的菟丝花。
这是耶律尧光所需要的妻子的模样。
只是,她终究不会成为耶律尧光的妻子。
一切都该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耶律尧光掀开身上的婚服翻身上马,他那大婚的衣服之下也是一身劲装,他伸手将箭囊从马身取过,李绛璎在此时终于抬了抬眼。
李存礼也在此时正注视着那个箭囊。
他的目光同李绛璎微微一触,旋即各自分开。
李绛璎和李存礼的眼底有着同质的笑意。
这一刻他们在彼此面前,是不必有什么掩饰的。
耶律李胡身边的高手尽出,却有降臣等人同他们在一处缠斗,最终能够对峙的依旧是这一对兄弟,他们高踞马上遥遥相望,这一刻他们眼中没有亲情,只有皇权。
李存礼真想笑。
他笑,笑这兄弟情谊如纸一般的薄。
他笑,也笑大业将成,耶律尧光一死,漠北便是彻底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李存礼也当真笑了,只是他的笑声在军阵咆哮之中是那样的渺小,只有一道目光始终停留在身上,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点悲悯的意味。
李绛璎静静地看着李存礼,而后又看了看那个箭囊。
看着那个蝶恋花的图案。
她低低道:“这当真该是一朵玫瑰的。”
耶律尧光和耶律李胡一同取下了弓箭。
漠北是弓马骑射谙熟,他们两个人的对决,也应当以弓箭来觉出。
挽弓,搭箭。
耶律尧光的手伸到背后,他取箭的动作是千锤百炼过的,自信绝不会出错。
他一定能赢过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摸了一个空。
他的后背上也跟着一空!
耶律尧光骇然垂眼去看。
那个结实的,精巧的箭囊,此刻正躺在马腹之下,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