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有心结,只需把你亲历之事讲出来即可。是非对错留给大人们来判断。你觉得呢?”
悯儿神态怔怔,似在思考染墨说的这番话。
擎胜听得屋内动静也走到门旁。染墨示意他别出声,他便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悯儿停顿一阵后,似是想通了,缓缓向染墨道出事情原委。
那日上午,他后妈递给他一碗米汤让他喝了。然后又交给他一个木桶,让他去那老井中取点水来。那井水已很少用了,他也不敢多问,便出门去那水井了。
走到一半时,就感觉头晕沉沉的。以为是昨晚没睡好。待到井边,虽手足乏力,仍尽力将木桶系于井绳上,并将桶掷入井中。打得水后,使足力气也无法将桶拉上来。
恰在此时,不知后妈何时来到他身后,对他低语道,怎么,拉不上来了?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吃闲饭,将来怕是还要争家产吧。我且来帮你一把,如了你的愿。
接着,后妈连推带搡地欲将他掀入井中。他没想到后妈会如此狠毒,手扒着井沿,挣扎着不让自己掉下去。
抗争期间,手触摸到袖筒中染墨送他的炭笔,便抽出笔来胡乱划了两下。奈何笔脆,几下就折断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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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比先前更加困顿乏力,而那后妈相比他这柔弱瘦小的身子更有力气些。几番回合下来,他便被后妈推入井中,沉了下去。
那后妈本想看着他完全沉底再走,只是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便慌张离去了。
他扑腾一阵后,所幸抓住了方才投入井中的木桶边缘,又加上身子轻衣服单薄,才没被井水淹没。
他用尽力气发出点呼声。幸好被闻声赶来的大叔救起,才捡回一条小命。
染墨擎胜闻听悯儿此番叙述,真是怒到咬碎钢牙。这歹毒的妇人如此戕害幼儿,将她立即处死都不为过。
二人心疼地看着悯儿,一左一右照护着他,势必要为他打气助力,讨回公道。
染墨低沉着声音说,待悯儿稍事休息后,就带他去县衙陈述案情,将那余氏捉拿归案。
悯儿却摇摇头。擎胜以为他害怕,只说有他们保护,断不必担心,只管如实揭发即可。
悯儿凄怆言道:“虽然后妈对我残忍,可我不想让弟弟没了娘亲,他若是像我一样,将来也遇上一个狠毒的后妈,该如何是好?”
染墨和擎胜相视一眼,真是无法言说,多好多善良的孩子啊。都到这会儿了,依然为别人着想,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冤屈和恨意掩埋在心底。
染墨心里明白,孩子有这种想法,多少也是受当下“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之律法纲常观念影响。一如辽哥儿此前的表现。但若因此放过那余氏,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她想了想,打算一步一步来,视情形而定。便对悯儿说:“悯儿是个懂礼知情的好孩子。只是若不让她受到一点教训惩罚,她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糊涂事。你也不想让她再错下去吧?”
悯儿低头,内心似在斗争。少顷,他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说:“那我能不能说,在井边是我自己头晕掉下去的?”
擎胜一听差点跳起来,这孩子的念头真是匪夷所思。染墨让他稍安勿躁。如何既让余氏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过分违拗孩子的意思,是需要仔细斟酌谋划的问题。
染墨告诉悯儿,现在前提是余氏须先认下基本罪行,如果你这么犹犹豫豫,恰长了坏人的气焰。只要她能认下罪来,有些环节再视情况而定。
而后,又跟悯儿低语交代了几句。悯儿点点头。他本性聪慧,似已决定好该在堂上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