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恍惚一曲少年游(2 / 2)

“这少年游本就是送于段公子的。”项柔微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明亮的眼睛,倾城乱盛世,是我吗?那个人不该是项琉璃吗?

“好一曲少年游。”他喃喃的说了一句,死死地盯着不言不语的项柔:“这一万两只想要姑娘一句承诺,这曲子,日后不再唱与他人听去。”

“九月明白了。”项柔抬头含笑着望向台下那些喜形于色的人:“各位公子老爷们,今日是我暖香阁重开之日,改过的规矩想是大伙已然知晓,以后这暖香阁还望各位多多照应,九月在此代所有姐妹谢过了。”

“九月姑娘客气了……”

“谁若是来辱了暖香阁便是辱了咱们的九月姑娘,自是不许的……”

“……”

“今日的菜肴酒水都算在我九月身上,还望各位玩得尽兴。”看着散去自行寻乐的人,她笑着下了台,换上了其他的舞姬,正要向楼下走去,却被一只手拦住。

“九姑娘这便走了?”段司易收回手站在项柔面前。

“不知段公子还有何事?”项柔扯扯有些尴尬的嘴角笑着望向他。

“红尘女子皆薄情,怎刚刚收了我一万两,这下便不理不睬了?”他跟着笑了起来,眼里却带着些许不满的冷意。

“段公子误会了,九月只以为怕丞相之子定有数不尽的公务在身,怕误了世子大事。”

“我父亲是丞相,与我何干?”他眉头一皱,大有一副我是纨绔我怕谁的模样。

“那段公子现下想做什么?”项柔心里彻底的无语了一把,将琵琶递给一边的莲儿转头问他。

“九姑娘不请我喝一杯?”

“段公子,请。”项柔莞尔一笑,领他上了楼去。

那日之后雀城家家户户都传诵着暖香阁九月姑娘一曲琵琶惊为天人,丞相之子不惜花银万两,只买此曲独奏于他一人,暖香阁的变化又在那些人嘴里一传十十传百的宣扬里几乎一夜之间又红遍了雀城,而那段司易更是天天出入暖香阁与九月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大有将其迎娶回丞相府之势,而暖香阁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坐稳了雀楼第一女子的称号。

“九月,快看我今日给你带什么来了。”此时的项柔正一身鹅黄色纱裙坐在庭院内赏着秋菊头也未抬,俨然一副早已习惯他人未到声先到的作风。

“你这狼狈的模样哪里像是丞相府的公子?”项柔懒懒的抬起眼帘扫了他一眼,却见他头发凌乱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那些礼节。”他见项柔那般猖狂的嘲笑也不恼,只是微皱起了眉。

“那还不快快让我见识下今日你带了什么宝贝来?”项柔也不再逗他,拍了拍褶皱的裙摆,走了过去。

“你看。”一听项柔提起他带来的宝贝,立马得意的扬起了手中的笼子扯掉了上面的黑布,一脸讨好的问:“你可喜欢?”

“你买这作甚?”项柔凑近了些看,盯着笼子内缩成一团的小白狐不解的问,心里却是喜欢的紧,微风吹来,它柔软的皮毛便轻轻的动着,再加上那灵动的小眼睛,好不可爱。

“昨日我第一眼看到它便觉得你就该是它的主人。”段司易自信满满的撇了项柔一眼:“你和它一样,外表温顺内心狡黠。”

“世子这是在夸九月呢还是在骂九月呀~”项柔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对他有些佩服起来,不露声色的调笑着,故作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

“自然是在夸你了,还有,好好的叫我世子做什么。”他不开心的放下手中的白狐瞥了一眼项柔:“若不喜欢便丢了去吧。”

“谁说我不喜欢的。”项柔一听他要扔掉,立马一把抢了过来,拿到一边自顾自的将那小家伙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喜欢。”眼见项柔将狐狸抱在了怀里,段司易立刻换成了一张笑脸,满足的看着眼前柔美的景色。

“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看着手里乖巧的狐狸,项柔将它举得高高的,仔细的观察起来。

“那你可得用心取,这小东西可是我花了五千两买来的。”一听项柔要给狐狸取名他又激动起来,一副不好好取他便要如何如何的表情。

“花了五千两?”项柔轻呼出声,心里不免又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还真是实实在在的纨绔,于是不满的斜了他一眼:“那就叫五千两。”

“什么?”段司易一听急了,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哪有这样的名字。”

“有啊,它就叫五千两。”项柔眨了眨灵动的双眼一副“这不就在眼前吗”的表情一脸无辜的看着段司易。

“可怜的小白狐。”段司易与项柔已然相处了不下一个月,对她偶尔的无赖行为也算是有些了解了,不免同情的瞟了一眼项柔怀里的小白狐,呐呐的嘟囔了一声。

“哇,小姐,哪里来的小白狐?”从院外刚走进来的莲儿见到项柔手里的狐狸,一副比谁都惊喜的模样,跑过去一把夺进了自己怀里。

“这可是段大少爷买的,名曰五千两。”说完便大笑起来的项柔,一副花枝乱颤的模样,却生动异常,一边的段司易只是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却又有一丝抗拒。

“五千两,好奇怪的名字。”莲儿的柳眉一皱不解的看了怀里的小东西一眼:“算了,我还是带你去厨房寻些吃的去吧。”

“你慢着点跑。”看她踩着裙摆跌跌撞撞往院外跑去,项柔急急地叫着不免为她捏了一把汗。

“九月倒是比我更不拘那些礼节。”此时的段司易已然收起了刚刚的表情,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笑嘻嘻的调侃起来。

“莲儿十岁那年便随了我,她不是我的丫头。”项柔好不避讳的说着笑了起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真真是没见过你这般厚脸皮的,日日来此蹭吃蹭喝的都不知羞。”

“那今日段某请九月到府上一坐如何?”段司易有一瞬间的窘迫,但随即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九月荣幸之至。”看着他那别扭的滑稽样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莫不是九月姑娘早已想去丞相府一住?”眼看着项柔的神情里又是一副捉弄他的样子,心里也愉悦起来,跟着耍起了无赖。

“不知世子是否同样深感荣幸呢?”项柔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窘到的人,于是立马垂下眼帘故作娇羞状,竟弄的他一时没了语言,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他心里真的怀疑,这女子分明是朵未长开的小花苞,姿色平平怎么总有那么多让人失神的瞬间。

“得亏生的不倾城。”段司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嘴上又自我安慰的说出了口,说完便大笑着向院外走了出去,这倒是让院内傻站着的项柔一囧,但是仍旧抿嘴一笑跟了出去。

“我这副姿色当真生的如此好笑?”直到门外街上,项柔才追上他的脚步,故作好奇的问。

“可要备辆马车?”段司易却并不回答,只是岔开了话题。

“九月可不是那般娇贵的人。”项柔见他不回答也不多问,一仰头不屑的说道。

“怎么没让莲儿跟来?”段司易见她的小尾巴没跟着,倒是颇显意外,好奇的看着她,项柔却气恼的斜了他一眼,自己跑那么快哪有时间喊莲儿。

“难不成莲儿不在身边,到了丞相府还能委屈了我不成?”项柔秀眉一皱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

“哈哈,那伺候周到了,可愿长住?”段司易嘴角扬起歪下头来,颇有深意的问。

“……”项柔却是抿嘴一笑低下头去沉默着,见她不语便不再多说什么,无声的二人均被突然传来的嘤嘤哭声吸引了注意,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哭着立在一家面馆前,好些人围着看着。

“你这丧门星,别在我铺子门口哭哭啼啼的,克死了你爹娘还想来克我们吗?”一妇人拿着扫把立在门口,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指着那姑娘叫骂着。

“舅母……”那姑娘头也不敢抬只抽泣着轻声唤道。

“别喊我舅母,我可不想被你克死,赶紧滚。”那妇人毫不客气的举起扫把便朝她打去。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如此心狠手辣。”项柔眼看着扫把就要打下来,急急地拉过站在一边不躲不闪的姑娘,一手挡住了那扫把,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哟,这不是暖香阁的九月姑娘吗,还真当自己是富贵闲人,管起老娘的事来了。”那妇人被裆下扫把,一脸气愤的卷起袖子来。

“不可理喻。”项柔狠狠的甩开抓住的扫把,那妇人没有料到她突然放手,用力不稳,险险的退了好几步,项柔也不理她,转头仔细的检查着哭着的人:“可有受伤?”

“……”那女子死死地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

“你看她那副丧门星的样,谁敢让她进门,九姑娘既然如此好心,那便收了去啊,你们暖香阁多得是女子,也不多她一个。”那妇人嘲讽的一笑,扭着腰肢转身进了面馆。

“你可愿跟我走?”项柔内心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心疼的拉住那女子的手小心的问着,沉默许久,那人才抬起一脸惨淡的面孔,但只是死死地看着那铺子的大门,一句话都不说。

“姑娘?”见她久久不语,眼神茫然空洞,段司易也不免不耐烦起来,走过来轻声叫了她一下,听到有人叫她,她才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却突然撒腿跑了起来,那跌跌撞撞的模样,脆弱的如同断了翅的蝴蝶一样,许多年后,当她含笑倒在项柔脚边,倒在满地的血红里时,项柔脑海里只剩下当年她第一次从自己眼前跑开的模样,越跑越远,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看着她的身影,项柔依然担心的眺望着。

“别去管了,我们走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