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泽。”走在回君澜宫的路上,突然响起萧墨冰的声音,急急地停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退后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你随朕来。”说完转身先走了起来,项柔有些摸不着头脑,撇撇嘴跟了上去,到了皇上的御书房萧墨冰才又开了口:“国以何立?”
“……”项柔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下了朝这萧墨冰还这般敬业,于是思索了下,说道:“具官。”
“如何具官”
“用贪官,反贪官。”
“为什么要用贪官?”萧墨冰有些不解,治国策内不还说要亲贤者远小人吗。
“你要想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叫他用手中的权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
“贪官用朕给的权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朕带来什么好处?”
“因为他能得到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吗。你要知道皇帝人人想坐,如果没有贪官维护你的政权,那么你还怎么巩固统治?”
“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呢?”萧墨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遂又搞不明白的提问。
“这就是权术的精髓所在。要用贪官,就必须反贪官。只有这样才能欺骗民众,才能巩固政权。”
“说!”
“这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哪有不贪的官?官不怕贪,怕的是不听你的话。以反贪官为名,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利,又可以得到人民对你的拥戴。其二,官吏只要贪,他的把柄就在你的手里。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贪为借口灭了他。贪官怕你灭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是你用来驾驭贪官的法宝。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法宝,那么你还怎么驾驭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拥戴,他不听话,你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骚动。所以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的拥护你的人。”
“朕明白了。”萧墨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有呢?”项柔眉头微皱,看着一脸沉思的萧墨冰。
“还有什么?”
“如果你用贪官而招惹民怨怎么办?”项柔有些好笑他的反应,于是便真的笑了出来,萧墨冰也不恼只是认真的听着。“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以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责任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千万不要让民众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叫民众认为,你是好的。社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的政策。”
“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宰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收贪财来实己腰包,这就是玩权术的艺术。”萧墨冰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许久许久,他实在看不出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世人不敢苟同的东西,却不能否认他的高明,心里对他更是满满的敬畏,他真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吗?
“皇上,你不打算奖励些什么给项天泽吗?”项柔继续笑嘻嘻的看着高坐在上面的男人。
“你说。”被他这么一问萧墨冰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跟着随即一笑。
“日后可不可以不再上朝?”项柔小心翼翼的问着,还不忘用余光撇向他。
“……”萧墨冰只是静静的看着,心里想了许久,若是项天泽不再帮他,这可是一大损失。
“微臣散漫惯了,说话也向来直言过头,不懂避讳,总如今日一般闹了朝堂可不好,皇上若有什么烦心事,依然可以召项天泽,项天泽是沧月的国师不是吗?”
“允了。”其实萧墨冰也只是要他的一个承诺而已不是吗?
“谢皇上恩准。”
“国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看着他仍显苍白的脸色,萧墨冰突然有些不忍,他昨日去为段司易治病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说段悠之并未说段司易是中毒,但他是沧月国的皇上,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呢?
“臣告退。”项柔心下欢喜,眼睛始终都是弯弯的,那笑竟差点蛊惑了高坐在上面的人,看着他闪出门去的身影,萧墨冰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若他是女子……
项柔喜滋滋的回了君澜宫,心情一下子大好,只是刚回到宫内没多久圣旨便跟了来,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赏了她一块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国师的专属腰牌,其实萧墨冰对自己真的是已经很好很信任的了,试问哪个臣子是可以在皇宫内与皇上同住的?
那日之后少年国师的名字更是响彻了整个沧月国,冉度待了不到半月便回了赤炎,那边有麻本需要照顾项柔也不再多留他,项柔日日住在宫内,为太后治病,闲暇时也陪她聊天下棋,偶尔陪萧墨冰批阅奏折,不咸不淡的提上几点建议,治水的事按照大禹的方法给了他一个方案,萧墨冰自然是大喜的,对项柔更是敬畏有加。他时常想,得亏这项天泽是先生的人,不然这位置谁坐了去还不知道呢。
项柔是真正的大散人了,每天无聊到爆,最不济就与宫中的小太监和小宫女玩玩小游戏,猜谜喝酒吃烧烤,如此一系列事,更是在众宫女太监心里树立起了亲切,平易近人的大善人形象,最重要的就是护短。
“这满屋子的红色,你们不觉得头晕吗?”项柔郁闷的看着为迎接新年而忙来忙去的人叹了口气,这向晚比起莲儿来,那股闹腾劲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子,这大过年的不用些红色,哪显得出喜庆呀。”向晚那丫头边说边头也不回的换着项柔床上的被单。项柔的眉头微皱,又不是成亲,至于这般夸张吗?翻了个白眼不去管她,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莲儿与桔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最近太后的病已经很稳定了,只要按时服药不会有什么差池,看来还得早点想办法出去。
“主子。”项柔正出神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生怕惊到了那里坐着的人。
“怎么了?”项柔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丞相府的公子小姐求见。”
“快些请他们进来吧。”项柔抿了抿嘴站了起来,看来段司易的身体已然无恙了。
“项天泽。”司音一进门便欢快的喊了一声小跑到项柔的面前。
“何事这么开心?”项柔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
“许久不见你,想的紧。”段司音俏皮的一笑,丝毫没有扭捏之色:“哥哥身体已然康复,今日特来谢你救命之恩的。”
“多谢国师救命之恩。”段司音说完,那段司易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世子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扯平了而已,项柔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
“怎么能不要放在心上,哥哥差点为此丧命。”司音看着眼前这云淡风轻的人实在有些恼,似乎从来不会有什么事让他上心一般。
“学医本就是为了救人的,哪有那么多讲究。”项柔倒是被她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就好像是自己被他们救了却不知感恩一般。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过国师救命之恩的。”段司易看着眼前的人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只是为什么从一进门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味道,分明是九月特有的,一想及此,他心里一惊,项柔项天泽,莫不是亲人?
“好吧,我接受,不知二位要如何谢我?”项柔见他们如此执着便玩味的伸出手去笑了起来。
“额……”看到项柔伸出手去要谢礼,两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哈哈……”正端着茶水进来的向晚见了这般情形,突然就大笑了起来,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
“当心把茶水洒到了烫到自己。”项柔被她一搞也收回手笑了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茶放到一边,对呆若木鸡的两个人努了努嘴说:“坐啊。”
“公子你要不要水啊。”向晚却并不怎样,她早就不怕自己的主子了,仍旧一脸笑意的问。
“不用了,你去忙吧。”项柔无语的对她挥了挥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国师果然如传说的一般……”段司易已然做到了位置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相貌截然不同,可是,真的很像,很熟悉。
“恩?”项柔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自己都成传说了?
“外头呀,把你传的比神仙还神仙呢。”段司易看项柔一脸的茫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这么出名?”项柔也被她感染的笑弯了眼睛。
“仙人姿色,满腹经纶,医术精湛,待人又极好,但凡世上所有的好词用在你身上都不为过。”司音与项琉璃是截然不同的,说着这些的时候她的眼里清澈的只有崇拜之意,若这番话项琉璃说出来,无论如何都会带着羞涩之意,让人无限遐想的。
“我本就是千年以后来的仙人啊。”项柔说完随即大笑了起来。段司易看得有些恍惚,三个人便这样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个下午,晚间还一起用了晚膳,他们二人才出宫,心满意足的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