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出来?”萧墨凌见柳颜没动静,嘴角也阴冷的笑了起来:“你若再不出来就别怪本王对府里的人不客气了。”
“凌王爷~”柳颜的表情一顿,随即又冷笑出声:“你对自己府上的人如何,与我有关系嘛?”
“本王倒是很好奇姑娘为何三番两次出入我凌王府。”萧墨凌笑意不减,循声望去,只见一棵大树的树枝间坐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是那个红发女子,只是看不清面容。
“哦?王爷好奇吗?”柳颜又轻笑一声,妩媚的说道:“本姑娘就是见不得有人比自己长得美呢~”
“琉璃的毒果然是你所为!”听她一说萧墨凌的脸色马上愣了三分,沉了下去。
“嗯,可惜了。”柳颜表现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可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的失望来,随后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惊得林中的鸟儿一下子全部飞了起来:“不过王爷可要记清楚了,柳颜可是个不达目的至死不休的人哦~”
“你究竟想如何?”萧墨凌握紧了拳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树上的人。
“唔~王爷连生气都是这般有魅力。”柳颜调笑着歪了歪脑袋靠在了树枝上。
“若是敢动琉璃一下,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杀不了你便先拿项柔陪葬。”萧墨凌毫不理会她的调侃,冷着一张脸浑身的杀气,这叫柳颜的女子,若真不认识项柔,又何必出声来搭理自己呢,不是吗?
“……”隐在树荫下的柳颜顿时收住了笑,愤怒的握紧了双手,赤瞳的血色又深了几分。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王爷随意~”深吸了一口气柳颜又一次展现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一跃向树林深处行去,萧墨凌追了几步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眼中显出算计的神色,却看不出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桔梗正带着一批人血洗了那牢头与几个狱卒的家,不留一个活口,如同当初项柔为了她们灭了章府满门,只是这次留下了牢头与狱卒的狗命,灭门的教训也够他们受的了。
西苑内,梁初尘正守在项柔床边,纪尤突然出现在了屋内,对着他单膝跪了下去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
“事都办好了?”梁初尘将项柔的被子掖了掖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他的面前:“起来回话。”
“殿下……”看了看床上的人,纪尤有些为难的止住了话。
“有话直说。”梁初尘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坐到了一边。
“皇后让您即刻回兰琼。”
“出了什么事?”一听这话梁初尘终于有些动容的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向晚姑娘刚到宫中,皇后娘娘正在为您选侧妃,觉得向晚姑娘毫无背景只够做个侍妾,向晚姑娘不依,因着是您差属下送回宫中,所以皇后娘娘也并不敢太大动作,故差属下速来沧月请殿下回宫。”纪尤说完便小心的用眼角瞟向自己的主子,一副心虚而又担忧的模样。
“一个女人而已,拉出去砍了便是,母后会搞不定?究竟出了何事?”梁初尘脸色不变,手指轻敲着桌子,自己送回去的女子何止一个两个,若母后不喜欢,自然由她处置,今日用了如此蹩脚的借口,着实不像他母后的作风。
“殿下……”纪尤其实早就知道瞒不住自家主子,但皇后娘娘交代过,此时过于重大,自己主子身子又异于常人,经不起突然的大变故,只是聪慧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话的真假,于是认命的跪了下去说道:“皇,皇上重病不起,三皇子蠢蠢欲动,皇后娘娘……”
“……”梁初尘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抿紧了嘴,纪尤已不敢再多说任何,梁初尘则眯起了眼,许久之后才抬起了头看向床上安静呼吸的人,江山美人孰轻孰重?若是失了皇位,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她,这世上能与她并肩而立的,定要是那万人之上的王者才配,不是吗?
“殿下……”纪尤有些为难的低唤了一声,看着自家主子犹豫不决的模样不解的瞥了眼床上样貌平平的少女,殿下不是一心想娶项琉璃为太子妃的吗,怎么突然对她起了兴趣。
“你去门外候着。”梁初尘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纪尤则恭敬地一俯首也跟着站了起来,退出了屋,而梁初尘又踱步到了项柔的床前,慢慢地蹲下去,眼里满含不舍,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沧月,以她如今的处境,自己若是不在她身边相护,她又当如何自保?想到这不免一阵酸楚,伸手抚摸着她消瘦冰冷的脸:“柔柔,等我回来。”
萧墨凌回到城内便直奔府邸,更是未曾停歇地打开了西苑的大门冲了进去,梁初尘已然走了,而桔梗还未回府,屋内的烛光有些昏暗,萧墨凌第一次觉得这西苑竟是这般的冷清,安静的有些凄凉。
床上的人连呼吸都是那么小声,萧墨凌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桔梗不在屋内便皱了皱眉反手关上了门,然后才缓缓的走到床边,烛光下项柔的脸恍惚的有些不真切,秀眉紧皱,满脸的汗水。
“很难受?”萧墨凌喃喃了一句,可床上的人分明被梦魇住了,哪里还能听得到。
“不要……”项柔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只轻轻的一句,却又眼泪流了出来,萧墨凌顿时僵住,他哪里见过项柔哭,他甚至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哭的。
这边被梦魇住的项柔则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周全是空白,无边无际。
“爱他吗,仍然义无反顾的爱着他吗?”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她,是那个将她带来的声音,为何此时觉得这般熟悉,是谁?项柔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微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你在动摇吗,是不是动摇了?”那声音再次响起,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项柔的胸口,她只是拼命的后退,后退,摇着头跌坐在地上,终于没忍住,让眼泪绝了堤!爱他吗?动摇吗?她不知道,不知道!
“你想他死吗,想他为你而死吗?”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忍与无奈,继续说道:“你看看,你忍心吗?”声音刚落,项柔便见四周的空白起了变化,熟悉的高楼,熟悉的大街,熟悉的一切,还有那坐于楼顶熟悉的身影,是萧阳,那一脸的惨白,面容憔悴的人,是他!他瘦了,穿着病号服,双眼无神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项柔惊恐的想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他,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靠近,她想喊他,可是没有声音,没有!
“萧阳,你下来。”项柔早已哭倒在地,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心中一喜,猛地抬起头,是项天泽。是那个与自己流淌着一样血液,是那个世界中唯一一个呵护自己,陪伴自己的小小少年,项天泽。
“你恨我的吧。”萧阳的声音很轻,却满满的全是压抑的悲伤。
“你这是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比起你我更想随她而去,她是与我生活了整整十七年的人,失了她我就像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可我不能死,她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到底要干什么!”项天泽双眼通红,握紧了拳嘶吼着,却一步都不敢上前。
“我想她啊,怎么办,那么想她。”萧阳的声音哑哑的,肩膀也不可抑制的抖起来,项柔看到了,他在哭。
“别这样……”萧阳浑身一抖,眼里充满了焦急。
“她该多恨我啊,你也恨我的吧,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走呢?她是流淌在我血液里,永世都抹不去的人啊~”说完这句话,原本安静的萧阳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她那么怕疼,怎么受得了,怎么可以这样……”
“萧阳,你先回来,回来再说,听话,回来……”见他失控,项天泽终于按耐不住试图慢慢的向他那挪动了脚步,而萧阳却仍旧自顾自的哭诉着。
“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都快在我心里堆积发酵以致溃烂,就像在心脏边缘重复堆积成一层层厚重的痂,让我失声让我失明,原谅我,原谅我,我是一个连自己都无言以对的人……”项柔听着他一句句杜鹃啼血般的哭诉终于跟着放声大哭起来,双手狠狠的抓住胸口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项柔泪眼朦胧的看着项天泽一步步的向他走近,可是,萧阳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惊到一般,猛的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项柔的方向,项柔心中一喜,伸出手却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雨柔……”嘴角扯出一丝凄凉的笑,萧阳却是将身体轻轻的往后一仰,像残败的纸鸢一样坠下楼去。
“萧阳!!”耳边是项天泽震耳的呼唤,而项柔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坠落,坠落,无能为力,只是一阵天旋地转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