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萧墨凌的声音有些嘶哑,高烧还未退去,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无力,此时说话的语气在项柔听来却成了一种漠然,一种让她几近窒息的冷淡。
“回去?回哪去?”看着床上那人蹙紧了眉头,一张俊脸在烛光的阴影下竟显得那样不真实,于是她又恍惚的笑了起来,越笑越诡异越笑越凄凉,抬起脚慢慢的走到床边看着萧墨凌,轻启朱唇温柔的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你疯了!”萧墨凌瞳孔猛的一缩,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脸诡异笑容的人,可是他只看到项柔眼里满满的痛苦之色,心被揪的生疼。
“疯了?不,我没疯,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之后或许我就能回去了,只要我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不会有来生了吧,我们都不用这么痛苦了,动手吧,杀了我,死在你手里,我何其荣幸。”项柔满含泪水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脸色异常难看的人,心里却痛的跟死掉一样。
“程北,还不快将王妃带回去。”若是此时他还使得上劲,他宁可选择一掌劈晕了她,也绝不要看到她这副模样,同样一脸错愕的程北听到萧墨凌叫他才回了神,正要上前却突然被项柔一个冷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我也就这点价值了对吗?想着项琉璃不需要我了,所以都结束了是吗?”项柔的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一脸的平静,只是语气里全是委屈,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可你真的误会我们了,你今日若不想听解释,那你先回去歇息可好?等明天再说如何?”项琉璃确实有些不忍心了,她毕竟是用自己性命救了自己的人,此时见萧墨凌也是倔强的抿紧了嘴一言不发,便试图站出来劝慰,可她不说还好,一开口却让项柔的脸一下子冷了好几分。
“你走。”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之后,项柔便不由分说的将项琉璃往外推:“你走,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啊!”项琉璃可是真正的大户千金,又因着是倾城之色,从小便被人捧在手里长大,这会突然被项柔这般推搡,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地上,疼的她一下就哭了起来。
“琉璃!”萧墨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愣,待见到项琉璃倒在地上哭了起来,才二话不说的掀了被子下床,步履不稳的跑过来扶她,一脸生气的瞪着项柔道:“琉璃身子未愈,你怎么能下如此重的手?!”
“……”项柔被他一吼也突然清醒了许多,刚刚那一瞬间就似乎是有一个恶魔闯进了她的身体,掌控了她的一切,此时看着地上相拥的一对人,除了难过更多的却是慌乱,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是想离他更近些,却总是把彼此推的远远的。
“琉璃,你有没有怎么样?”见项柔终于肯安静下来,萧墨凌也只当她是生了愧疚之心,便也不忍过多责备,复又低下头去紧张的查看项琉璃的伤势,见她只是手掌破了点皮外并无其他伤口,才算是松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
“萧墨凌……”看着他那样温柔的对待别的女人,项柔则是抿紧了嘴,弱弱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仰起头看着门外无边的夜色、
“什么?”扶住项琉璃的那只手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淡漠的项柔。
“我迷路在这里,没有人疼我,没有人知道。”项柔兀自说着话,苦涩的笑了起来,转过头温柔的看着萧墨凌,眼里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委屈:“你的承诺我竟从没怀疑过,反反复复,要不是当初的温柔……毕竟是我最爱的人,我能怪你什么?”
“所以你后悔了吗?后悔嫁给我?”萧墨凌早已放开了项琉璃,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往项柔走了一步,却并不敢走太近。
“后悔爱你吗?这问题问的这样愚昧。”看着一步开外的脸,项柔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收起了那一抹温柔,转身走出了书房:“我只是再也不愿相信,不能相信你的谎言。”
“这样,没关系吗?”项琉璃看着萧墨凌黑到极点的侧脸,又望向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自责的低下了头去。
“……”没关系吗?他不知道,只是,不会再相信自己了吗?她要求的一切他都做了,她却不信任他了吗?自己那般认真的给的承诺,她也不愿意要了吗?
“你爱她的吧?”项琉璃的声音有些颤抖,问出这个许久之前就想知道的问题,却不敢看他。
“嗯。”闷闷的一声,自鼻腔发出,如同成亲那晚一样,她问他是否会像爱自己一样爱她,他也是这样回答,可是,她却不信了。
“这样,挺好的。”项琉璃原以为自己会难过,至少会有些嫉妒,可在确定了他的心意之后竟是松了口气,一副释然的感觉,抿了抿嘴内疚的说道:“都怪我……”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做的欠妥,太晚了,我让程北送你回去。”说完吩咐了一声程北,便兀自走回书房的床上,和衣躺了下去。高烧让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他想让自己静一静,哪怕是睡上一会儿也好,至少不要让项柔受伤的身影总是在自己脑海里徘徊,可是没用,无论他多么累多么疲惫,脑海里仍旧满满的全是项柔走出书房时的决绝神色,他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项琉璃看了看床上眼睛紧闭的人,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走出了门,程北默默的跟在身后,二人走到门外时,却都被立在月色下男子惊到,冉度略显慵懒的眼神拂过他们两个,随即温柔的扯了扯嘴角,并无其他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看着温润如玉的人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项琉璃竟是感觉那样不真实,呆愣愣的迈不开脚步去。
“唔,有些不放心。”冉度的脸上已然笑着,眼睛却掠过项琉璃往黑漆漆的王府内又看了一眼,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因着项柔还是项琉璃。
“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墨凌。”项琉璃回头交代了一声程北,便提起裙摆走下王府的阶梯,心中有些雀跃的走到了冉度的面前,仰着头微笑的看着他:“来很久了吗?”
“或许吧。”他实在是记不起自己在门外待了多久了,他原本只是来看看项柔,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但听到王府里家仆提到项琉璃也在府上,竟是破天荒的没有离去,他冉度是温柔,是亲切,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唯有一点,是和萧墨凌极相似的,那就是不爱管事,除了麻本柳颜与项柔的事,似乎再没有谁能牵动他的思绪,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生了根,开始发芽了。